他应该很忙吧,她想。
中秋过后,裴寂和顾时嫣便准备离开去边疆了。
他们走的那日,天色昏暗,狂风呼啸,城外道路上被卷起漫天沙尘。
顾时欢和祝长君以及大长公主一家站在十里亭送别。大长公主没什么,倒是顾驸马躲在一旁呜呜的哭成个泪人,众人轮番劝他,然而人年纪大了就像小孩一样,越劝越哭得伤心,本来只是小声呜呜,结果后头泪水滂沱。于是送别裴寂和顾时嫣的场面,反倒变成了劝解顾驸马了。
顾时欢怀着孩子,孕妇最是容易情绪敏感,她劝着劝着,自己也哭了,但又不好意思在晚辈面前哭,毕竟儿子女儿侄女外甥都在呢,她便使劲忍着,可哪曾想,忍着忍着便忍不住了,等顾驸马好不容易止息,她这边也呜呜哭起来。
祝长君好笑,将她拉至一旁细细给她擦眼泪。顾时嫣也走过来,眼眶红红的说道:“夭夭莫哭,姐姐此去许过几年就回了,等到了边疆我写信给你,听将军说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宽阔的河流,我这次去看看,回头将那些有趣的事跟你讲。”
孩子们不知道分别是何意,倒是对顾时嫣这翻话引起了浓厚的兴趣,围着她纷纷喊道:“嫣姨母,我也要,你写信给我好不好?”
顾时嫣摸着瑾玉的小脑袋,笑着点头。
被孩子们这么打岔,顾时欢心绪平缓了许多,她擦干眼角,再看看另一边,不远处祝长君和裴寂在谈事,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各自站得笔直,面容一个比一个严肃冷清。谈到最后各自颔首回应,算结束话题。
时间慢慢磨着,但再如何磨也终究到了分别之时,众人目送裴寂顾时嫣一家三口上马车,含泪挥手告别,马车渐渐行远,直至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大长公主长长叹了口气,说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后上了马车。
嫂嫂杜玉兰经过顾时欢身边时摸了摸她的肚子,安抚道:“别哭啦,孩子能感受得到呢,没准等孩子会说话的时候,她就回来了。”
“嗯。”顾时欢轻轻点头。
她哭得视线模糊,上马车时差点踩空,被祝长君眼疾手快的接住,把他吓了大跳,索性将她横抱进马车里。
顾时欢也不挣扎,这会儿她难受着呢,从小疼爱她的姐姐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虽然众人都笑着说还会再见还会再见,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也许以后再也见不了。
路途遥远,隔的不止是山水,更是岁月。
她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哽咽起来,既然是在马车上,且孩子们与奶娘在后面车厢里,没了顾忌她便不想忍了,呜呜哇哇的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