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事,她陡觉轻松,再度歪头看向屏风,见那颀长身影像染在篾竹上的一片墨痕,仍在那处,方寸未移。
她觉得有趣:“听寺里师父说,阁下夜间难眠,所以才来求佛问经。我从前啊也有一段时间睡不着觉,这滋味着实难受。我那时是有心事,老做噩梦,却不知阁下是因为什么?”
殿中安安静静,屏风后了无声息。
鱼郦歪头一想,觉得自己问得唐突。素昧平生,人家凭什么跟她说这么多。
她道了句“抱歉”,起身要走,又想起刚刚辰悟跟她说过的话。
“小师父说人都要靠自己来渡,我劝劝你,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别总放在心里了。”鱼郦瞧着屏风,翩然一笑:“我话不多的,只是想到自己兴许活不了多久,才想着在死前能劝一个是一个。我以前是个爱哭的娇娇女,遇见一点点事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后来才发现,除了生死,这世上本就无什么大事。”
事情快要了结,替母亲拜的菩萨也拜完了,她倍感轻松,一扫沉沉暮气,冲着屏风鞠礼:“还是谢谢你,祝你今夜好眠。”
她快步推门离去,沉香飘散的大殿里,过了许久才响起足音,赵璟自屏风后走出来,望着深闭的殿门,半晌,才冷笑:“你还有脸来劝孤放下。”
倒是洒脱,知道兴起这许多风浪,多半没有活路。
死有什么可怕,活着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