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坐在御座上,低睨这厮声泪俱下地控诉赵玮和萧鱼郦何等丧心病狂,逼迫他谋反,末了,他深深稽首,痛哭:“为表对殿下的忠心,臣愿将十万陈留守军拱手交出。”
好一招以退为进,连宁殊都看不下去,捋着胡须连连冷笑。
可是太子殿下却迟迟未发话。
他瞧着薛兆年,许久,才平静道:“孤真的很厌恶你。”
冷不防他这样说,薛兆年惊骇不已,抬头看向赵璟,见他揽着袍袖,拾御阶而下,走到他跟前,赵璟缓缓道:“每回孤看到你,就会想起少年时保护不了心爱的姑娘,那份狼狈无措。偏偏是你这么一个粗鄙无耻的人,把我们原本该圆满的姻缘生生折断,若是没有你,也就不会有那五年,她不会认识明德帝,也不会移情别恋。”
空中寒光一朔,薛兆年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觉脖颈凉丝丝的,在宁殊那一声惊恐的“殿下”里,赵璟拨下了他绾发的金簪,狠狠地插进了薛兆年的脖子里。
薛兆年睁大了眼,惧色尚未蔓延,便直挺挺倒下,没了气息。
殿中沉沉死寂,赵璟披散着头发,返回御座,稳稳坐下,冲宁殊道:“老师不要惊慌,孤已调遣京西北路驻军开拔入陈留,收缴那里的驻军,他们听话便罢,若是不听……”
宁殊问:“若是不听呢?”
“杀。”
极轻飘的一个字,赵璟说得随意,仿佛只是扫落片缕沾衣的叶子。
赵璟见宁殊沉眉不语,冲他微笑:“老师何必这副表情?像这等首鼠两端,又手握重兵的奸佞,今日不杀,来日只会酿成大祸。”
宁殊脊背略佝,苍老的脸上满是忧虑,额间纹络深邃。自赵璟入主东宫他就总是替他忧心,如今尘埃落定,赵璟离问鼎天下只有一步之遥,他却像是遭受重创,愁苦甚于前。
崔春良进来,禀道:“萧相国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