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流转于鱼郦的面,秀逸的远山眉微蹙,不可置信地呢喃:“你怎么会在这儿?今日祖父要见皇长子的生母,皇长子的生母……”
寝阁的门被打开,宁殊用帕掩唇,咳嗽了几声,缓慢道:“请官家和萧姑娘入内。”
鱼郦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被赵璟拉了进去,宁棋酒执意也跟了进去。
小厮上来几瓯新茶,是雨后的老君眉,质醇香郁。可是他们都没有心思品茶,只有宁殊倚靠着太师椅,喝了几口,顶着一张病容,冲赵璟道:“臣昨日考虑失当,再三思虑,那位萧三姑娘实非中宫良选。官家心中另有所属,臣当为您分忧,择日修书上表,请求册立鱼郦姑娘为后。如此,可安社稷,可为皇长子正名。”
宁棋酒怀疑她翁翁睡了一夜,是老糊涂了:“立她为后可安社稷?只怕立了她,往后社稷永无宁日了。”
宁殊瞥向她:“此乃事关大局的国策,非你一个女子能置喙。”
他严厉斥责后,却没有要把宁棋酒赶出去的意思,仿佛特意留她在这里,就是要让她看明白一些事情。
宁殊转头向赵璟:“官家意下如何?”
赵璟迟迟未语,只专心凝睇着他身侧的鱼郦,她近来消瘦,下颌至颈线骨感分明,鼻尖圆润微翘,一双艳丽魅惑的桃花眸里空空荡荡的,像是从石碑拓下的美人,美得空灵无神。
宁棋酒在一旁叽叽喳喳,她这个当事人反而无波无澜,不言不语。
赵璟轻翘了翘唇角:“老师误会了,朕并未有此意。”他向后仰身,用一种刻薄的、轻慢的语气随口说:“前朝文泰帝时,宫里的孩子多了,不见得各个的生母都要给名分。就比如如今那个造反的成王,他那胡姬母亲至死,都没得到半个名分。”
鱼郦一个激灵:“成王造反?成王李翼?”
赵璟眼神如刀,阴寒恻恻。
屋中一时阒静。
宁棋酒暗喜:其实萧鱼郦也不过如此嘛,未见得就在有思的心里有多么重要的位置,不过机缘巧合,让她生下了孩子而已。
宁殊瞧着这几个孩子,很是无奈地摇头,嗟叹:“萧姑娘,你得说句话。”
鱼郦绻在罗袖中的指尖颤了颤,艰难地开口:“老相国说得对,寻安既为长子,若非嫡出,来日必遭忌惮。我……”她艰难地提气:“我既为人母,当为子计。”
她转头看向赵璟,“请求官家怜惜幼子,以正名分。”
赵璟不说话,面上的阴鸷散去,只剩困惑,反复打量她,试图从她面上找出答案。
宁殊道:“当日太上皇禅位,官家顺利登基,萧相功不可没,官家不要忘了,您曾答应过萧相,您的皇后会姓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