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悄寂如深潭,两人连呼吸都弱,耳边只剩更漏里流沙陷落的声音。
辰光如此,并不会因悲欢离合而停驻半息。
良久,赵璟才道:“这些道理你为什么不用来劝劝你自己?明德都死得透透的了,你为什么还走不出来?”
鱼郦怔忪。
赵璟凄清冷笑:“你不是想让我放了你吗?好啊,如果你能做到像从前那般全心全意地爱我,像对明德帝那般毫无条件的维护,我就放你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他仰靠在冰凉冷硬的螭龙椅上,“如果做不到,那就永远留在宫里陪我,直到死。”
鱼郦是被禁卫送回寝殿的。
青石砖上残留的血迹已被清洗干净,内侍历经数度zhèng • biàn,对此道谙至娴熟。
鱼郦坐于窗边,看着外面浮延错落的宫宇,突然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到傍晚,她在小憩中被惊醒,有喧吵声隐约从前殿传来。
合蕊道:“是三台六部的官员在为宁姑娘求情。”
要杀宁棋酒是件不容易的事。
宁殊虽死,但他在朝中的声望犹在。
他是关中鸿儒,是随乾祐帝征讨立国的首臣,士族尽皆追随。
而宁棋酒是他唯一的孙女,纵然恶事做尽,可能摆在明面上的,不过是拦截了当初官家的一封信。
不明就里的人觉得,罪不至死。如果因为这点事杀了宁棋酒,未免显得官家凉薄,会凉透士族的心。
崔春良把求情奏疏搬到龙案上的时候,赵璟正在和嵇其羽、文贤琛议另一件事。
赵璟掠了眼奏疏,神色甚为淡漠,冲文贤琛道:“你走一趟府台,代朕安抚一下这些官员。”
文贤琛前脚刚走,赵璟立即冲崔春良道:“你去刑司,亲眼盯着她喝那杯酒,人死透了再回来向朕复命。”
他刚命谭裕去将越王余孽秘密处决,让他们多活了这么久,在京城掀起这许多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