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冽,街衢上人迹稀少,道旁商肆前零星亮着几只灯笼,打在地上稀微的黄晕。
鱼郦想今日实在高兴,不如去酒肆买几道上好的酒菜,带一些回家,再送一些给慕华澜和嵇其羽他们。
她走到酒肆前,见人群拥堵,几个壮汉在拉扯一个姑娘。
那姑娘身着轻薄的纱衣,怀中抱着琵琶,松松挽起的青丝蓬乱,一双秀气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恐惧,一边颤颤躲避拉扯,一边凄凄哀求:“我只是个唱曲的,不做那种生意,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爹爹病了,还等着我拿钱回去治病……”
那几个壮汉一脸痞笑:“陪哥几个喝几杯就放了你。”
鱼郦见旁观者甚多,却都袖手不管,她一时怒火冲顶,系紧金狐面具,抡起剑就要给他们些好看。
然而剑还没抡起,手腕就被人扼住,她眼前撩过清风,一道身影从她身后跃入人群,紧接着传来哀嚎。
赵璟未执刀剑,赤手空拳地同那几个壮汉厮打,他有股狼一般的狠劲儿,拳拳带血,不一会儿便横七竖八瘫了一地。
那抱琵琶的姑娘跪在他面前直唤“恩公”,赵璟连看都没看,径直穿过人群拉起鱼郦的手走。
整个过程太快了,鱼郦脑子发懵,待回过神来已被他拉进了僻静的小巷里。
巷前有常服男子来回踱步,看上去像禁军。
赵璟眉眼冷峻,下颌线紧绷,盯着鱼郦问:“什么时辰了?”
鱼郦观天色,不甚确定:“亥时?”
“都亥时了,你独自在外面游荡什么?蜀郡有多乱你知不知道?不想着快些回家,还想多管闲事?”赵璟怒声质问。
鱼郦抱紧妆匣,握住剑,避开他腾腾灼热的目光,丹唇翕动,刚想分辩几句,赵璟将她堵了回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会使几招剑,厉害极了,能刀枪不入,能以一敌百?”
鱼郦不说话了。
现在的赵璟就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浑身毛须竖起,眼冒绿光,恨不得扑上来把她拆成八块。
鱼郦想,好女不吃眼前亏。
赵璟却最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愈加怒火中烧:“说话!”
“我说什么啊?”鱼郦道:“你再絮叨下去我回家更晚,更危险。”
赵璟脸色铁青,攥住她的手把她塞进了他的马车里。
鱼郦想不通这个人到底半夜又抽什么风,也不想与他多言,扭头看向窗外,尽量避免与他目光相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