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袖咬紧了嘴唇,眼眶里噙满泪花却拼了命忍着,委屈与不甘都写在了脸上,舒晏又道:“不过,想脱籍入良也很简单,把哪位老爷哄得高兴了,为你赎身再把你娶进门,只是从此你身上永远有奴籍的影子,进门也别想当正妻;或者,让哪位大人给你脱个籍,从东泰楼的奴人变为那位大人的专属奴婢;再或者,靠自己努力存银子离开这里,从此不再低声下气,能扬起头做人。你能做的有很多,而不是像此刻这样把怨气归咎于我。”
虽然舒晏语气并不严厉,可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番话说下来,姑娘们都听呆了,屋子里很是安静,连云袖的啜泣声都逐渐低了下来。
舒晏坐到床边,从怀里掏出手绢塞到云袖手里,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既然觉得委屈,就大哭一场,只是哭完了,明日还是得坚强起来,我们这些人除了自己,无人替我们撑腰的。”
云袖看着舒晏,方才的话似乎点醒了她,脸上的表情终于是从愤怒到不甘又转为了悲伤,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走出屋子,舒晏揉了揉太阳穴,早知道今日看看黄历了,白日出门就闹了一场,方才又闹了一场,感觉心好累。
自从那日在宫宴上李司淮露面之后,有些人就坐不住了,不仅家中有女待字闺中,而他们总觉得论起才貌,李司淮丰神俊朗,气质高贵,谈吐不俗;论品级,李司淮现在虽为郡王,可早晚都是要封亲王的;论身份,李司淮出身高贵,先太后嫡幼子,才貌双全;论得圣心,看似圣人又极为宠爱他,给了许多优待,就连郡王府是重新修葺的,这要是将女儿嫁与他,这可使全家跟着平步青云,从此加官晋爵厚禄无忧了。
可这些人一连两日去郡王府都不见人,原来有此想法的不止他们,辅国公崔平举那日宫宴上见了李司淮就认定了是自己女婿的人选,先人一步,连着两日请李司淮来国公府做客。
李司淮也很给面子,请了就去,崔平举满意的看着府上崔锦书和李司淮站在花园闲聊的画面,简直是天作之合,只是崔平举并未听到两人的聊天内容,若是听到了,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崔锦书第一日与李司淮见面时倒没说什么,她小时候不喜李司淮的性格,甚至有些厌烦他,如今人成熟了倒也收起了自己的偏见,二人相处还算融洽。
第二日,她没想道父亲又把李司淮请来了,当女儿的最了解父亲,这下她知道父亲在打什么主意,虽然不知道李司淮是什么想法,可自己的想法还是先说出来的好。
“不瞒郡王大人,我已有心仪之人了。”崔锦书直截了当的说。
李司淮倒是平静,手中纸扇轻摇,淡淡的笑着道:“不知是哪家公子这么幸运得崔小姐垂青?”
崔锦书神情有些落寞,她扭头看向远方:“不比郡王大人,他不是什么公子,现在正驻守边关。”
“的确,保家护国,卫我长安,此等少年将军,也不是公子一词就能概括的。”
崔锦书莞尔一笑:“什么少年将军,他只是一个小兵罢了。”
其实故事很简单,简单到崔锦书都没想到仅仅两眼,就对那人动了心。
那人名为贺辰,乃是军中校尉,本是随上头将军来崔府赴宴的,将军和崔平举在屋内仪事时,他在屋外等候。
崔锦书恰巧路过,看到这英挺的少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贺辰恰巧抬起头与她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又都若无其事的偏转了视线。
回到闺房后崔锦书心有些慌,不由自主的又回到原处,两人视线再次相遇,心跳越发大声,她捂着胸口,却看到对面的少年已然红了脸。
崔平举肯定不能同意,贺辰无父无母,从小被邻居伯伯抚养长大,后从了军,如今只是一个八品校尉而已。更何况他得驻守边关,崔平举怎么能让自家女儿去吃这种苦,果断拒绝。
贺辰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能让崔锦书过得很好,因此让崔锦书等他三年,他会凯旋而归,不负家国不负卿。
“算算,也快两年了。”崔锦书抚了抚鬓角被风吹起的长发,水润的眸子里满是期望和思念,“不过两年都等了,再等一年又何妨。”
最后这句话与其说像是对李司淮说的,不如说更像是对自己的心说的。
李司淮负手而立,一言未发却又认真的听着崔锦书说话,崔锦书看了看他:“郡王大人也有心悦之人吗?”
“……”短暂的沉默了下,李司淮笑道,“未曾有过。”
崔锦书也轻轻笑了起来:“不知将来郡王中意女子会是什么样呢,我开始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