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大人客气了。”
“杜鹰,送大夫回去。”
“是。”
李司淮端起药走到隔壁屋,床上躺着的女子双眼紧闭,发白脸色也不似以往的红润,全身大大小小许多伤口,加上泡了冷水,真是内伤外伤叠加,再怎么壮实的人也扛不住。
舒晏从她见到李司淮那一刻起,紧绷的神经就瞬间松懈下来,一直被意志力强压着的伤病都在此刻爆发,导致她一直昏睡不醒。
好在李司淮用药稳住了她的病痛,又渡了真气到她体内,缓解了舒晏的痛苦,此刻倒是看起来睡得比之前好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探上她的额头,确定她没在发热后才收了回去,床边的人眼神温柔,静静地看着她,余光看到她手臂上包的绷带松了,在重新系好的过程里看到那伤口,李司淮的眼神闪了闪。
“晏晏你受苦了。”
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李司淮只盼舒晏快些好起来。
舒晏在又冷又热交替中做着混乱的梦。
她梦到慈爱的爹娘,从小就把她捧在手心里,打怕打疼了,骂怕骂重了,走到哪里都会被称呼一声“大小姐”;她梦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榕树,榕树有三人合抱那么粗,自己从小在那里荡秋千,渡过每一个炎热的夏日,无忧无虑地过了十五年;她梦到官兵闯进自己家的那一天,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她梦到与其他奴隶一样被拖到市集买卖,任凭那些有钱人对自己挑挑拣拣;她梦到那些人用看货物一般的眼光看着自己;她梦到那些客人摸在自己身上粗糙的手,那欲望的眼光,那下流的话语,那喷在脸上难闻的烟酒气;她梦到自己受了委屈还不得不赔着笑脸向客人道歉;她梦到自己常站在房间窗口看着街上那些花儿一般的女孩,她们或和姐妹一起,或有父母相陪,或与情郎相伴,她们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最重要的,她们不像自己一样可以随意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