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甲嵌进肉中,顾不上生疼,粉衫姑娘只照样扬起一抹僵寒的笑:
“你家主子是谁?”
问雨自然摇头:
“姑娘何必明知故问,我怎会如实相告?只肖您知道,这位闻公子啊,不是你的良人。若执意跟着这样凉薄的人,可要担心自己了。”
何四沉默。
闻斐然凉薄,是她早知道的。他看不上她,她也知道。
那又如何?
是她嫁太子,不是太子娶她。
闻衍璋那般货色,她惯是瞧也不想瞧一眼。不提她长他一岁,便是他那棺材脸死鱼眼,何四初见就不喜。
她记得,那是大雪连绵的冬日。她十二岁,亭亭玉立。闻衍璋十一,由管家领着进门。入户那双脚肿大紫黑,竟还是破了指头的草鞋。
一身补丁短打,头发糟乱。分明也有十一岁,个子却同七岁的庶弟一般大小,睁一双黑不黑绿不绿的眼,活似家中淤臭黏稠不见底的池泥。虽不算局促,却浑身都是晦气。
她不需要这样的夫婿,那一次逼娶后闻衍璋再不曾现身,何四反觉舒心。
天底下没有那么多从乞丐登顶的例子。更多的,是世家之间的权利更迭。
闻衍璋那所谓的嫡出一脉多年来毫无建树,不肯随父亲他们一同隐姓埋名,偏坚持闻一姓,惹了诸多事端。远不及闻斐然一脉会变通。
说起来,她与闻斐然该是青梅竹马。
哪怕…前头隔着一个嫡姐。
可这些是她自个争取来的。她比嫡姐聪明,比嫡姐有野心,她肯陪看中的人从头起势。
所以父亲看得见她,所以闻斐然明明不喜她,却还是会和她成亲。
何四紧盯着将陆菡羞身子全数笼罩的青年,当真刺眼。
他见她时,何曾有过半分急切。
分明闻斐然不是什么重色之人,从不流连烟花柳巷。
分明他也有一腔抱负。
为何与她一直以为的面貌出入如此之大?
她到底没办法继续笑下去,掌心破了皮:
“你们想做什么交易。”
问雨禁不住弯眸:“姑娘是聪明,但是啊,这世上哪有那般多的交易做。”
何四倏地侧脸,问雨笑的更开心了:
“姑娘不恨那勾引文公子的陆二?她最好攀附权贵,被那么一个女子夺了心上人,何四姑娘,您想杀她极了吧?”
“呵。”何四不屑:
“若闻斐然无心,她那般蠢笨的如何勾引的上。何况容颜一时,智谋一世。她靠容貌,我便靠容貌以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