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偌大的宅院只有这一处削薄的温暖。许是也精疲力竭,闻衍璋动动腰,凭着本能的感受,将菡羞身体轻裹进两腿间,让她舒舒服服趴上胸膛。他们的嗓音闷在底下,一同隔绝屋外的呼啸,圈一片得来不易的安谧。
不暧昧,胜似暧昧。
菡羞呼吸有点难,“你说呀。”
闻衍璋偏首,眉眼发寒。直到她等不及,神手来戳他,这才冰冷道:
“陆菡羞,你想清楚。”
“什么?”
少年蹙眉,阴鸷中带三分难察的决绝:
“若有人披露一丝一毫,上刀山下油锅,转世不得。”永困此间人世。
菡羞抿唇,看着昏暗里他冷煞的脸,很快点点头不曾犹豫:
“好。”
他却怔了:“你不思虑?”
菡羞懒散,现下只有好奇和八卦:
“思虑什么?反正我肯定不会拿出去说的。”
刹那无声,闻衍璋将那些可怖的死法咽下,阖目,似笑非笑:
“好。”
他们气息交织,少年微有悸动,浅道:
“我要讲一个故事,很短。”
菡羞趴好。两人清晰的呼吸中,他终于淡淡的,沉沉的,以口舌勾勒出当年蒙尘旧事。
“我的母亲强嫁于父亲,我的出生,本也无稽。”
…火堆作响,多些噪。算不上娓娓道来,这故事,只值半刻钟的功夫罢了。
上一位前朝太子闻若昀,是位极有本事的少年英才。温柔如水,细心如发。即便跟着一个穷困的老太监长大,却依旧慢慢经营起生意,从督公手中讨活攒下不少银钱。
他博学多识,善笼络人心,天性却也良善。堪称如琢如磨的有匪君子。
闻若昀,和父亲并不一样。
他不执着复国,不像是一位忍辱负重的储君。
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他爱结交好友,爱山水之间。爱天下奇观,爱众生万象。敬佛崇佛,常年出入法喜寺,多次踏足九层塔拜会空枉大师。
老太监拿他很没有些办法。却也幸得有他在,才过得逐日顺心,渐也被他说动,随他如何。
他过得一帆风顺,直到,十七岁。
闻若昀遇到一位蒙面的异族姑娘。一双碧眼,一点红痣,肌肤如麦,妖娆妩媚。
是惊马,他恰巧救她于闹市间,本以为惊鸿一面就此别过。未想当晚,那姑娘找上他居所,求他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