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笑。”她强行挺胸抬头,抱着孩子的手不住轻抖,一听这嗓音便想到关于面前这暴君的诸多残狞之举。
胸腔里的肉不听话的横跳,陆菡枂暗暗拧了顺儿屁股一回,又去懵懂的麒儿身前挡着。紧迫地四下张望,期盼来个人解难。
然这里在山头,特地建造的小院,平常除了几个亲人便鲜少有人上来。家中除了她今日都去做活了,谁也指望不上。
话说回来,闻衍璋则与菡羞一直住在太守府里主持大局,和楼毅等人周旋。菡羞说是回去问,可那天走后就没来回话。忙得很。陆菡枂忙着打扫新家,也没下去找妹妹。
她眼眸往边上撇,不敢与闻衍璋有一丝一毫的眼神交汇。
那点子心思逃不过他的眼。
闻衍璋耐心地等了陆菡枂逐渐无望,直到顺儿好奇地在他们之间来回望,闻衍璋方施施然启唇:
“姨姐当知道我为何而来。”
陆菡枂登时提一口气,匆忙把顺儿和麒儿轰远了些。
“大人说话我不明白。”
青年弯眸,“都是一家人,何以这般唤我。”
她心里头闷疼,颤着胆子抬眼瞧他,见那人似笑非笑,好一个不阴不阳的样,立即又把眼皮子耷下。
“民女不敢,大人折煞了。”
…怕成这般,却还水土不进。
闻衍璋两手不紧不慢交叉,蓦地心觉这个姨姐和犟起来的陆菡羞是有些相似的。
只不过如今的陆菡羞不讨他嫌,还有些可爱。这个姨姐却不是。
他敛去眼底那点来之不易的和善,淡淡道:
“姨姐以为,今日我是来同你商讨的?”
这态度似乎突然就变得极微妙。陆菡枂眼一鼓,结结巴巴:
“什,什么?”
难道不是来求着过她的把关的?
闻衍璋微哂,瞥眼远处爬来爬去的顺儿,意味不明:
“姐夫前日下山赴任,碰巧带着顺儿。我不过逗弄他片刻竟就记住了。”
他注视慌张的陆菡枂,放低了声量,继续道:
“菡羞很喜欢这个侄子,因而我也爱屋及乌,愿意同他玩耍。”
陆菡枂的眼唰地瞪大了。
闻衍璋却又柔缓,垂眸,复而睁。一双眼如被点的湖面,波光阵阵:
“我知我恶事做尽,从前对待菡羞也诸多不好。或讥讽,或设计。我不予以否认。
然我与戚氏公主之间并无情爱。姨姐当知我与她身份之隔。何况昔日起兵,多存着报复之心。我非好人,也不如常人在乎名声伦理。于我言,凡能折辱戚氏之事可尽为之。”
“…你”陆菡枂失语,虽做过设想,可当闻衍璋亲口把她在意的那些事解释出来时,还是不可避免的脑子发空。
他坦然,接而续言:
“我与菡羞第一次见面是三年前的秋猎。那时我还在皇庄当养猪奴,她一身水红对襟长衫,手抱暖炉,很漂亮娇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