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一怔,赶紧松开发簪,双手勾住了陆庭筠的脖颈,“大人怎的才来,我等了你许久,我也跑了许久……本宫跑不动了,我好害怕。”
嗓子干涩沙哑,带着些许哭腔,情绪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知怎的,只有见到陆庭筠,她才能彻底地安心,但又想到自己方才将陆庭筠当成了贼人,那簪子扎得十分用力,心里感到有些愧疚。
“让本宫看看,陆大人的伤如何了?”
崔莺说完便要动手去扒他的衣袍,弄得陆庭筠有些哭笑不得,“好像臣每次见到娘娘,娘娘便要脱臣的衣裳。”
他一把嵌住崔莺的双手,凑到她的耳边,呼吸轻拂过她的耳垂,“娘娘手上有伤,若娘娘想看,待臣将娘娘平安带出去,便让娘娘看个够,可好?”
那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带来了阵阵酥麻的感觉,她稍感不适地偏了偏头。
只是她耳垂通红,红若滴血。
“本宫只是想查看陆大人的伤势。”
“无妨,还好娘娘的力气不大。”陆庭筠按住了肩头刺痛难忍的伤口,艰难地挪了挪手臂。
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剧痛感。
他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臂,“这样,娘娘可放心了吗?臣伤得不重。”
他又十分庆幸自己今日穿了身玄色衣袍,即便是流了血,也不易叫人察觉,即便她方才刺伤了自己,也能减轻些她心里的愧疚自责。
今夜她几番遭遇危险,死里逃生,不能再受惊吓了。
倒是她的手。
他一向对血腥气格外敏锐,他将崔莺的手握在手心,除了那剑伤之外,她的手上又多了几道抓伤。
他脸色一沉,见到那纵横交错的伤口,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这是何人所为?”
手上娇嫩的肌肤被抓破,新伤覆着旧伤,血从伤口上渗出,满手鲜血,惨不忍睹。
崔莺抿唇不语。
陆庭筠
却猜到了,将她抓伤,而崔莺又不愿说出的,只怕不是她那蛇蝎心肠的亲姐姐,便是那偏心长女的姜夫人。
他不觉握紧了拳头,他苦苦寻觅最好的伤药,定要将她的伤养好,让她早点好起来,能弹琴作画,可没想到,她的骨肉至亲竟狠心又伤了她。
但见到那伤口,他不觉又软了语气。
“娘娘应该很疼吧?这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若再伤下去,这双手只怕不废,也会留下终身的病根。若遇阴雨天气,更会痛得钻心刺骨。”
逃跑的时候崔莺顾不得疼痛,更抽不出空来止血,经陆庭筠提醒,她更觉得伤口处刺痛难忍,钻心似的疼。
但她却紧抿着唇,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也不喊痛。
“娘娘说过,我们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模样,在臣的面前,娘娘不必强撑。”
崔莺看向陆庭筠,淡淡一笑,咬在他的手臂上。
只不过,这一次,她咬的很轻,她的唇从他的手臂上缓缓移开,“多谢陆大人,本宫觉得好多了。”
陆庭筠轻嗯了一声,他轻握住她的手腕,撕下衣袍的袍角,认真地替她包扎伤口。
那动作他做起来细致又温柔,像是握着什么珍宝,格外小心翼翼。
只不过与他指尖相触,崔莺又红了脸颊,她迅速将手从他掌心缩回去。
“陆大人今夜又救了本宫一次。就像本宫一有危险,陆大人便总会及时出现,救本宫于危难。”
崔莺稍稍停顿,“本宫明白的,大人是出自对本宫的愧疚自责,这才仗义相救。”
“不是。”陆庭筠脱口而出。
见崔莺有些意外错愕,他便又说了一遍:“这一次不是的。”
他不是一贯如此说吗?怎的这一次,竟然直接否认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