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陆庭筠和皇帝都出现在临安城,他不能再冒险,让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带走崔莺,不能再让崔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崔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一直心里犹豫要不要去祥凤楼找陆庭筠,他需要拄着拐杖才能行走,他的腿伤应该很严重。
她披衣起身,准备出门,姜怀瑾却闯了进来,“莺儿快些跟我走,今夜我们便离开临安城去幽州。”
崔莺大吃了一惊,皇上就睡在隔壁,姜怀瑾竟然如此大胆,他到底是如何瞒过那些潜龙卫,闯进来的。
崔莺的心里突出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表哥能进来,那皇上……”
“莺儿猜的没错,皇上就在我手中。”
崔莺这才明白那日姜怀瑾在画舫里对她说无论如何要将她带走的话,却不是随口说说。
“你疯啦!你连家族和自己的前途都不顾了?”崔莺只觉心底一阵阵凉意从脚底窜至全身,胆敢挟持君王,那是累及家族的死罪。
“那莺儿愿意再回到宫中,受尽委屈受尽折辱吗?崔郦怀了龙嗣,若是她复宠,她一定饶不了你,而莺儿也明白咱们那个皇上是个什么德行,他凉薄自私,无视他人痛苦,难道莺儿还能指望皇上会为你讨回公道吗?
崔莺抿唇不语,她过往的一切痛苦,沉香的死,皆因皇上和崔郦造成的,她是死也不愿再回去的。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暴君如今就在我手上,潜龙卫不敢再轻举妄动,今夜便是逃出去的最好时机。”他一把抓住崔莺的手腕,“莺儿,跟我走吧,我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你入宫,不能让你再被那暴君欺负。”
“可是表哥……”
姜怀瑾知道崔莺不会轻易随他离开,便从背后敲晕了她,将她带上了马车。
而同样被绑了塞上马车的还有魏颐,姜怀瑾恭敬地对魏颐行礼,“有劳皇上送臣一程,待出了城,入了嘉关,臣保证皇上定会安然无恙地回去。”
只有入了嘉关,逃到幽州,他相信只要将崔莺平安带出去,既便她会生他的气,他也不在乎,到了幽州,便没有人会打扰他们,慢慢地崔莺也会忘了一切,忘记陆庭筠,接受了自己。
魏颐气得大骂,“姜怀瑾,你狗胆包天,敢劫持朕和皇后,朕要杀了你,要诛你九族!”
姜怀瑾则冷冷一笑,“昨夜臣已经去求见了太后娘娘,姜家曾对太后娘娘有养育之恩,太后娘娘自然会庇护姜家,至于臣,那还是等皇上逃出去了再说吧!”
暴君不得人心,罔顾他人性命,有这样的君主,是大熠的不幸,也不值得他不顾性命为他效忠。
魏颐还待要骂,姜怀瑾却抢先开口堵住了他想说的话,“皇上昏庸无道,不顾百姓的死活,民心尽失,正好这一路上,臣可以带皇上看看如今天下百姓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大熠重赋税,太后奢靡只重享乐,皇帝沉溺后宫不管百姓的死活,入冬之后,百姓已经没有余粮了,马车沿路驶出临安,便能看到大量沿街乞讨的流民蹲在摊贩的摊位前,却被无情的驱逐。
有个中年妇人牵着自己才三岁的孩子,给那摊主下跪,只求摊主能好心施舍孩子一口吃食,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讨到吃食了,孩子饿得瘦骨伶仃,快要饿死了,孩子光着脚站在雪地里,双脚冻得又红又肿,哭得撕心裂肺。
摊主也叹了口气,大声地驱逐那妇人离开,“每天都有上街乞讨的乞丐,我实在帮不过来了,今年生意难做,朝廷已经派人收了两回租了,我一家老小就指望我带着这些没卖完的馒头回去果腹,我也爱莫能助,外头天冷,你还是带着孩子快走吧。”
那中年妇人跪在地上不肯离开,不停地给那摊主磕头,今夜漫天大雪,他们从沿路乞讨来到临安,没有一处能替他们遮风挡雪。
妇人只是拼命地将自己的孩子往那摊主的怀里推,马车渐渐驶向城门口,匆匆出城,姜怀瑾猜测,那妇人定是将孩子推给了那摊主,让那孩子替摊主做工,希望能给孩子换一口吃的。
“大熠正因有了你这样的皇帝,百姓才会跟着遭殃,幽州边境常年饱受战乱之苦,年年都在打仗,除了我们这些不要命拼杀在前线的将领,最终苦的还是百姓,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而罪魁祸首便是你,是你无德无能,在高位却不为百姓谋福祉,是你昏庸无道,对不起天下臣民。”
魏颐却毫不在意,冷冷一笑,“不过是些乞丐,卑微如蝼蚁,平日里受了灾,还要靠国库拨钱拨粮食来养活他们,这些人活着也是浪费米粮,拖累子女,还不如死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