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出声拦住最先挪步的夫子,挥挥手驱散一帮仆从。
闹剧过后,后院安静如常。
方才一阵斡旋,耗费不少心力。浮云卿朝外觑了觑,发话前再打量他一番。
她站在阴凉地睐他,见他立在树荫,光影被割成圆圈,洒在他的衣袍上,星星点点的,一晃一晃。
他的脸庞浸泡在柔光里,五官模糊。站在绿意里,站在光里,始终像工笔画里久远的古人,像在过去几场绮梦里重重的仙影。
不真切,但却莫名熟悉。
再怔愣地看几眼,不真切,却亲切。
复杂的思绪扰着浮云卿的心,脸面悄悄爬上红绯。
“公主,若无事吩咐,臣便先行告退。”
“站住!”
少女娇声呵斥。受宠的小公主命令人时,尽显皇家骄矜。
这声叫停夫子的告退。
浮云卿垂眼,委婉道:“先生虽是我的夫子,但我也想知晓您的名字。总不能,叫一辈子‘敬先生’。”
说罢,倏尔觉着后半句晦气,来忙呸几声。似不解恨,又小幅跺脚,如临大敌。
她在难堪窘迫时,听到一声轻笑。
抬眼看,是他在笑。
笑得真好看呀,不笑是束之高阁的画,笑起来是把玩在手的玉如意。
浮云卿想。
“敬亭颐。”他淡然道。
浮云卿满意地点头,又问:“先生的字呢?”
“无字。”
“那先生的号呢?”
“位卑,不敢自封名号。”
哪里有男儿郎没自个儿的字和号呢?浮云卿只当两人缘浅,时候未到,人家不愿意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