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只听得见咀嚼的声音。仨人咀嚼的频率默契地同步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咳咳。”浮云卿假咳几声。
“你俩,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么,怎么不说话?”她问。
卓旸夹了块炙羊肉,狠狠咀嚼着,好像跟这头羊有什么冤仇似的。
他剑眉一挑,跅驰回道:“食不言,寝不语。用膳时说话,容易噎着。您啊,还是专心用膳罢。”
说着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登时气得浮云卿瞪大双眸。
“胡扯!无稽之谈!平日咱们仨不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么。”
兴许是“咱们”这两个字触动到卓旸哪根心弦,他郑重回道:“其实我是在替您发愁。下晌贤妃要您去禁中见她,她要提问您的辞赋背诵。这次与往次不同,我们两位先生,也要跟着你去。不仅如此,下晌官家、圣人与淑妃都会一道莅临。”
“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人告诉我?”
听及卓旸这话,浮云卿惊得胃口全无。纵是满桌珍馐佳肴,她也没心思去细细品尝。
她可怜巴巴地揿住敬亭颐的衣袖,“敬先生,这事当真么?”
在敬亭颐眼里,浮云卿是两种形象。
一个是娇媚不自知的妖精,常常做着撩拨人的事。她好像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不懂。撩得人心痒难耐,夜间也要入梦一展媚态。
一个是如眼下这般,贪玩调皮的孩子,天真无邪的少女。
芳华年岁,天大的烦恼便是读书写字。
敬亭颐揉了揉她的脑袋,“当真。您昨晚醉酒,睡到今日上晌。女使婆子不忍心把您叫起来,让您自然醒。禁中的消息巳时传来,那时您刚醒,还喝着葛根水解酒呢。”
禅婆子近来把心思都放在了教导府里仆从这事上去,眼下闲了下来,却发觉,原来公主与敬亭颐已经亲昵到这般地步了嚜。
她出声附和道:“是也,贤妃娘子说,初五端午,宫里宫外忙碌不堪。她怕到那时没有余力监督您的功课,便提早把您给叫过去。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您用完膳再背背那辞赋,千万不要在这等关键时候掉链子。”
卓旸说是,“您看,不说话是为了您好啊。早点吃完,早点温习,省得到时出什么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