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讪笑道:“怎么会呢。今日夏至,府里设百家饭。小官人是第一个来捧场的,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轮椅上的人是肉眼可见的虚弱,浮云卿火急火燎地让小厮把他带到棚下。
“小官人怎么称呼?”
浮云卿问道。
“韩从朗。”那人轻声回道。
“噢,韩小官人。”浮云卿暗自揣度。
城里非富即贵的韩氏,只有一家,即参知政事韩斯一家。听闻韩斯六子体弱多病,常不视人。
韩从朗,约莫就是那位韩斯六子罢。
浮云卿睃见周厨正给小厮舀着玉米糁粥,而韩从朗安安静静地待在轮椅上。他不往前瞧,也不往后看,只是眼神空洞地发着愣。
她凑近禅婆子身旁,耳语道:“婆子觉得这厮奇怪不奇怪。”
禅婆子面色凝重,“有什么奇怪的。新客带着乔迁之喜而来,他讨府里的吉利,咱们也沾沾他的光。人情来往,无非是串门闲聊。”
然而她心里却悄摸做了个决定。她要抽空去禁中一趟,把韩从朗上门拜访的事告予贤妃娘子。这一池水太深,她得请示请示贤妃娘子,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应对这恶茬。
小厮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他虾腰说了许多吉祥话。
浮云卿还想着,小厮没办法腾手出来推轮椅,那韩从朗该怎么回去。哪知觑见韩从朗自己抬手转动了车轮。只是那车轮却朝她滚近。
韩从朗叉手说道:“臣不多做叨扰,只是家里明日设宴庆祝乔迁,不知公主能否赏脸,去臣家里燎燎锅底。”
浮云卿尴尬地笑了笑。她与韩从朗不过初见,贸然到他家做客,女未嫁男未婚的,怎么想都觉不妥。且明日她也有场相看宴,根本抽不出身去燎锅底。
浮云卿说容她想想,诌了个借口,“我倒是想去凑个喜气,只是学业繁忙,实在走不开。”
韩从朗不甚在意,“臣说得疏忽,您只当没听见。臣不多做叨扰。”
言讫,便与小厮一前一后地走远。
未几,数位老百姓递嬗踅来。
有白发苍苍的老翁,有丰满爽朗的妇人,有稚嫩的孩童。周厨大眼一瞥,他安排的托零零散散地混进了这批人里,并不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