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亭颐劝人时,时常说几句俗语。这些俗语,原本是年纪长些的婆子才知道。可他一个年青男郎居然像老妈子般地劝她。
浮云卿捧着碗,舀一勺角子汤,果真没品出生味。
她笑弯了眼,给敬亭颐比一个大拇指。她没有问敬亭颐,是怎么把普通的食料烹饪得美味无穷,只是不断靠近他,恨不能两人共坐一条杌子。
卓旸看俩人腻腻歪歪,没好气地啧了声,“吃饱了么,吃饱就准备上路。”
山景怡人,依水傍林。
卓旸说,这座山有个通俗又好听的名字:青云。
她翻起裤脚,踩在奔涌的溪流里,冰冰凉凉的溪水霎时吸走了身上的燥热。
卓旸把衣袍下摆窝成团,一股脑地扎到蹀躞带里,拿起鱼叉,眼疾手快地朝溪中刺去。
再拔出鱼叉,挑起一条肥硕的鲫鱼。
“看清楚了么,快准狠,一鼓作气插里面。”
卓旸捋起那条鱼,在空中扔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砰”一声,精准落入浮云卿腰间别着的鱼篮。
那鱼尚存着几口气,在篮子里来回扑通翻滚,掀了浮云卿一手腥臭的水。
她连连哎唷几声,手忙脚乱地朝卓旸求助,却遭他无情嘲笑。
“哼,你等着,回去后,我就向敬先生告你的状!告你欺负我。”
尽管骂着卓旸,可她还握着鱼叉,认真地盯着溪里。
快,准,狠,找准时机,猛地一刺。
落空。
深吸口气,再猛地一刺。
落空。
重复几次,仍旧落空。
卓旸观她笨拙的动作,畏畏缩缩,不像是捉鱼的,倒像是被鱼追着要债的。呆头呆脑,配上格外认真的表情,显得有些可爱。
卓旸安慰她,道:“要是捉不到,就先上岸歇歇。坐在石墩上,看看我的动作。可不能光学其相,要学其骨,知道吗?”
浮云卿不甘心地跺跺脚,上岸穿好鞋。起初乖巧地坐在石墩上,可看来看去,并没悟出动作要领。
坐得脊背疼,索性起身,趁卓旸不注意,往深山处走。
山里无非是花鸟树木,景色大多一致。
走着走着,就迷了方向。
再回过来神时,周遭死一般地岑寂。烈日照不到这处,可怖的阴凉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