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话倒挺文绉。”浮云卿踱到卓旸身后,往前扒扒头,正巧睐见卓旸编好了个蝈蝈。
六条细细的腿扎得紧实,两根长长的触角刺向长空,形象生动,小巧精致。
“喏,给你扎的。”卓旸提着蝈蝈,稳稳放到浮云卿手里。
“我得仔细看看这座坟头,你拿着蝈蝈玩罢,省得觉着无聊。扎得结实,摔它打它都不会散。要是散了,我给你再编个。反正漫山遍野的狗尾巴草,薅几棵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哄小孩呢。”
“你不是小孩么?”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随即都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浮云卿小心翼翼地揿起草蝈蝈,放进腰间别着的香袋里。旋即踅到卓旸身边,与他一同觑着诡异的坟头。
人死得其所,大多都会请旁人给自己竖块墓碑,刻几句墓志铭。穷人家买不起石碑,就削块平整的木板,立在坟头前面。
生前籍籍无名,死后投胎转世,这平庸的一辈子就过去了。立一块碑,兴许还会被人看到,被人记住。
可这座坟头前只坐着一具白骨,只有杂草与落叶。
浮云卿大胆地绕着坟头走来走去,那头卓旸却盯着坟前的白骨出神。
白骨盘腿而坐,两手放在腿上。脊柱与头骨之间,用一根杉木抵着。头骨保存完整,没有撞击的痕迹,倒真像是辟谷逝世的。
“怎么样,找出有用的信息了么?”浮云卿问道。
卓旸摇摇头,说没有,心底却默默记着这处的景观。
一面将浮云卿拉到自己身边,“走罢,别看了。看人的骨头人的坟,当心睡觉做噩梦。”
浮云卿嘁了声,乖巧地跟在卓旸身旁,找路折回。
倘若瞧见的是只死鸡死鸟,她并不会感到害怕。大抵同类间讲求避讳,乍然与尸骨坟墓相遇,多少还是有些后怕。
这一怕,路上便心不在焉。只顾低着头走,也不知脚下的路稳不稳,不知是上坡还是下坡。
倏地脚一滑,人就顺着矮坡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