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问他造反的缘由,他只能用虚无缥缈的执念回应。
他与浮云卿立场不同。在她眼里,世道虽多起混乱,但仍旧称得上盛世。在他眼里,大多地方,百姓安居乐业,吃得饱穿得暖。他好像没有造反的必要,但执念在此,他不得不为。
敬亭颐了断地说道:“您不用再煞费苦心地劝我回头,我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
浮云卿蹙起眉头,满心不解,“什么叫没有回头路可走?我这不是在给你造路么,就连爹爹他都在给你造路。”
“您与我的身份搁在此,我们注定是两方人。”敬亭颐决绝道。
说罢,强忍的咳意急不可耐地窜了出来。他掩面咳了几声,脸颊浮现一抹轻微的红意。
局面僵持之际,他不介意对浮云卿说些真心话。
“没几个人做事能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大多数都被裹挟在浪潮中,起伏漂落,根本无法由自己决定。”他感慨地说道,“我只是浪潮里一滴微不足道的水,来去身不由己。有些事,并没有您想得那么简单。”
言讫站起身,抬眼望着油松,怔忡出神。
“世道混乱,这些时日,您就不要出门了。万一又有哪个人走到您面前,给您扇阵耳旁风,您又得磨破嘴皮子,劝我回头。”
浮云卿早已习惯他的言行不一,并未把他暗藏深意的话听在心里,反倒侧眸睐他颀长消瘦的身影,自顾自地想事情。
大夫说,敬亭颐这次病得重,一定要好好休养。否则但凡来场雪,人就会丢半条命。病因尚且不明,不过浮云卿想,无非是受凉染寒,加之心事过重,种种糟心事堆积在一处,心火攻心。
浮云卿冷眼看着她这个倔强的郎君。身子都糟成这个样了,还想着造反,异想天开!
恍神间,她发现敬亭颐鬓边又长了根白发。
“年纪轻轻的,大好前程不要,非得堵上所有,这又是何必。”浮云卿低声感慨道。
敬亭颐只是叹气说她不懂。
温室里被精心呵护培养的花朵,没尝过风吹雨打的心酸滋味,怎么会了解干草所想。
掐着手指头算,他定下的时间该到了。
“仅凭几位花拳绣腿的护卫军轮班守门,根本无法保障阖府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