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明霞听出二花语气里的纠结,便看向她的眼睛,带着笑意问道:“决定了吗?去省城还是京城?”
“她还没定,”二花的小眼神瞄了一眼周国红地房间,压低了声音说道,“上次去省城,那边的师兄师姐们就说要他们那边早就给老周发了邀请,但是我知道老周心里肯定想着回京城。”
周国红家里存有时政报纸,每一期都没扔掉,明霞每次来县城的时候,在做事情的间隙,都会快速浏览周国红家里的报纸。
她去年四月份的时候,看到过当月的报纸,国家乒乓球队在中断六年之后,重新参加了世乒赛,并赢得了男子和团体冠军。
明霞看到这条消息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周国红肯定会离开凤城县。
凤城县生活安逸,日子过得太平,但却并不适合孩子们的训练。去参加普通的省城比赛,就要搭乘三个多小时的公共大巴车。
更别提要去经常举办全国比赛的京城市和海市,连直达的铁皮火车都没有,还要绕道去其他城市转车。
整个县城正儿八经练乒乓球的孩子,只有周国红带的三个人。
但周国红离开的时间,比明霞预料的要晚许多。
明霞猜测,周国红迟迟不愿离开的原因,与夏哲安磊当初的教练,也是周国红大师兄身上发生的事情有很大关系。
那位世界冠军的遭遇,依然是周国红内心挥之不去的阴影,虽然时间过去几年,她还是有着难以消解的心结。
明霞听二花说完,心里默默地打算,等孩子们都睡了以后,再找周国红详细地谈一谈。
不说敏感话题,就想问一问她后面的打算。
金红色的药水在明霞的揉搓下,慢慢渗透进二花的手腕。
之前周国红也带二花看过县城里的医生,给手腕固定上药,但从没有哪一种外敷的药物像她娘带来这种药油这么舒服。
热乎乎好像把手放在蒸锅上暖着,早上握拳还隐隐作痛的关节此时如同打通了经脉一样,畅快极了。
涂抹了药油的地方,不要太用力揉,但要用手心慢慢地推开着,保证药物更快吸收。
明霞也借着这点儿时间,与二花慢慢地聊着。
问问她平时训练的情况。
聊聊在学校遇到的人和事。
说说上次去比赛时对手。
等到夜空深浓,周遭俱寂的时候,明霞才催依依不舍已经开始打哈欠的二花去睡觉。
这个年龄学校的课程难度很低,几乎没有家庭作业,但他们白天的训练量不小,再加上没有太多娱乐项目,所以晚上基本都在八点前就进入梦乡。
安置好孩子,明霞拎着煤油灯去找周国红。
周国红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做训练笔记。她卧室的门没有关,明霞还没敲门,周国红已经听到脚步声,转身笑着对明霞说道:
“快进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明霞跨过门槛,吹灭煤油灯,说道:“你先写完,我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