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四位媒婆心下暗想:是在和丫鬟说话,等等,谢大人在茶馆?
哪个茶馆?
像是听懂了她们的疑问,倚夏走上前几步:“准没错,是在阳羡茶馆,我再差人去问一下。”
方宁面色淡然地“嗯”了一下,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对话,然后朝四位媒婆点了点头。那四位媒婆心下一思忖,连招呼也忘记打,急忙扭着腰臀出了府。
为了女方家里那丰厚的礼金,她们都势必要搞定谢大人啊!
瞧着媒婆离开的模样,方宁和倚夏对视一眼,乐颠颠地捂唇偷笑起来——
想象一下谢佑灵被那四位媒婆堵住问亲的模样,她今晚都能多吃一碗饭呢!
夜间,万物静谧,尚未到酷暑难耐时分,凉意熏人心骨。头上一顶月亮发着淡淡的光,给人间照下清辉。方宁洗漱干净,伸着懒腰走出西厢房,正稀罕今晚月儿好亮呢。
低头,迎面就碰上刚回府的谢佑灵,他的发冠比之清晨出门前似乎要歪了几毫厘。
“谢大人,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呢?可是衙门事务繁多?”方宁的脸上怀着淡淡笑意,下了台阶走到内院,正好堵住他的去路。
“是被一件麻烦事阻了。”谢佑灵含笑,深吸一口气。
鼻尖忽地涌来一阵淡香,风中裹挟着一股茉莉香,他再低头一看,月色下,见她卷曲发尾稍湿濡,肌肤白净红润,该是刚沐浴过。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便听她用“恰似关心的口吻”问道,“哦?是何麻烦事?”
“方姑娘,难道你不清楚吗?”谢佑灵毫不逃避地与她对视,反倒是方宁轻咳一声,收回目光,既然已经说破了,她也不藏着掖着。
“那群媒婆见谢大人迟迟不归,一直叨扰祖母,我这才打发了她们去茶馆。”
谢佑灵低笑一声,“我原以为昨夜你我赏月观井,已经把话说清楚了,看在祖母的面上,你我权当没发生过争执。分明是方姑娘开的口,为何你第一个反悔呢?”
“我并未反悔。”方宁直视着他,“只因谢大人今天的作为,是你先开的头。”
谢佑灵挑眉“哦?”了一声。
方宁看着他,双手环胸:“其一,你作为一县之首,怠慢政事,反被一个县丞牵着鼻子走,实是有辱你状元郎的名声,更是愧领职务,愧于朝廷。”
“其二,你因为私怨,不准许我去户部当职,和我立下赌约,其实是刻意刁难,此非君子行径。”
“动问一声,是否是你先破了我们的月下观井之约呢?”她双手环胸歪着头的模样傲娇了起来。
所以,是他违约在先,而她的小小恶作剧只是对此违约的报复。
谢佑灵失笑,她这一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绝顶厉害。不过,念在她对事情无知,他也不会真的和她计较,只云淡风轻一笑:“你说得都对。”
方宁:“……?”怎么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觉?
“你等等,你站住,你没什么要说的啦?”方宁睁圆了眼睛,双手改从环胸变为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