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点头:“我说过,我一定会成功转去户房,而且让你、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谢佑灵笑笑:“拭目以待。”他还真有些期待。
但方宁却觉得他笑得很假,根本不是用心的,所以也懒得和他多说。
不过她刚才的一番话,点到即止,却让他心里有点谱了,反而令他出乎意料。
回到县衙已是黄昏时分,方宁和谢大人打完招呼就径直回了户房,这两日的所见所闻,她对衙役编制已有感悟,需得记录下来,记录下来之后,便是对可能的问题提出有效的解决办法。
光是记录这两日的见闻就花费了一个多时辰。不知不觉已入夜,方宁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将挎包里的小花糕掏出吃了,混着口感不太好的绿茶,倒也算解了饿意。
之后,方宁铺开一张宣纸,用镇纸压着,开始书写她发现的问题。写完,将宣纸晾在一旁,另又铺开一张宣纸,开始书写解决之法。洋洋洒洒,解决之法书写了整整两页。
她将另一张宣纸对折一半,等另外两张宣纸晾干之后,也对折,夹到她随身携带的书中,然后放进小挎包里。
终于完成了!她朝窗外瞅了眼天色,正好传来“咚咚”的打更声,已是二更天了。她忙低头吹熄蜡烛,挎上小包离开了。
谢佑灵回到衙门后也在书房待到很晚。
他阅完案卷,开始研磨,提笔写信,信中提及了宜兴县不良人的几大罪名:养寇为患、吃拿卡要、诬陷好人、刑讯逼供、私分脏污、盘剥犯人等等。他还提及需要改善的一点,“官吏不下乡”,信中恳请恩师能够适当向皇上进言。
信完毕,糊了封口,信封上赫然写着:方晋松亲启。
月色清清淡淡,星光稀疏,却不妨照落到人间的清辉。谢佑灵正从后书房拐进直通往公署的穿堂,出了穿堂就是中庭,他远远便看到一道身影从内院的月洞门走进中庭。
她的脚步轻快,衣袂翩翩,头戴的蓝色绸带因着步伐而飘然起舞,月色下像是灵动的小蝴蝶,马尾一晃一晃。她的手指卷着挎包袋子不住地打节奏,模样惹人可爱。
谢佑灵的眼中,只有一轮清月、和眼前的人,都发着淡淡微光。
方宁哼着小曲,手指搭在布袋上打节奏,神态很是轻松,正在思索一会回去的路上吃些什么。因为知道今天可能会晚归,下午时分她就提前递了口信回去,让祖母不用等她晚饭了。
她正往衙门口走着,目光不经意地流转,却赫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猛然顿住,眼神滞了几瞬,才眨巴眨巴,再定睛看去,那一袭月白圆领长衫,出尘般入世的,不是谢佑灵又是谁?
可他怎么这会儿还在衙门?
察觉到方宁疑惑的目光,谢佑灵边走来,边故意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待至近处,笑着说,“没想到这一觉睡到了这么晚。”
急着撇清,有嫌疑,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方宁也没拆穿他,笑笑道,“那谢大人真是好睡,不怕晚上睡不着吗?”
“到了晚上自会有困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