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村尾等了一会。
雨后的清晨,淡淡微光,暖风中混着泥土和山草的清香,一种说不出的畅意。方宁看了看谢佑灵,调侃道,“翠儿姑娘眼巴巴想送你,你怎么理都不理人家?”
“我怎么没理?”谢佑灵看着她:“她一个姑娘家没必要走这么远路送一个客人,太辛苦。”
一句话就把他和姑娘的关系说得明白明白,读书人不愧是读书人,方宁觉得没劲,但不知为何心里很舒畅,还颇有兴致地欣赏起风景来。
半晌,有人牵着驴车出现了。
“牛兄弟,我和我妹妹要去武进县,劳烦你搭我们一程了。”谢佑灵上前,礼貌地拱了拱手。
“没事儿,”牛哥松开缰绳,也学着他的模样拱了拱手,但很不自然,又老实巴交道,“我是个粗人,不太会说话,两位别见怪。”
方宁朝他笑笑道,“当然不会,是我们要感谢牛哥,否则这一辆马车都没有,我和我哥哥得走到猴年马月呢。”
“那,两位坐上来吧。”牛哥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板车上堆了一层货物,用麻绳捆了起来固定住,外边特意腾出两个位置,还用稻草垫了垫。牛哥解释道,“这是我娘子弄得,怕路上颠簸,两位上车吧。”
“多谢,你娘子费心了。”方宁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挎上板车,坐了下来。
谢佑灵倒是有些意外,也坐上板车,与她面对面坐着,心里却嘀咕:她居然没有嫌弃地用帕子擦一擦?她不是有洁癖吗?
一路上,他们和牛哥闲聊着,说民生谈风俗,倒也有趣,不知不觉出了许家塘,又行了十几里路,前方就到武进县的城门了。
终于要到了!方宁觉得屁股快要被颠散了,眼见着不远处的城门,内心欢喜,可板车又遇上一个大坑,她整个人都要被巅飞了。谢佑灵一手扶住她胳膊,一手抬住货物,稳如泰山地坐在吱嘎响的板车上。
方宁只觉得胃液翻涌,如果她此时看一眼谢佑灵,定会发现他将重心操控自如,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
进了武进县的城门,方宁逃一般地下了马车,不断捋着胸口,试图将翻滚的胃液抚平。牛哥要在村子里卖货,只送到这里,就和他们分别了。
谢佑灵租了一辆马车,刚要掏钱袋,胸前就伸出一只白嫩的手,摊开手掌,是方宁的小钱袋。她说,“马车的钱,我来吧。”
谢佑灵挑眉,默默收回掏钱袋的动作,点了点头——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付了租车费,还雇佣了一个人马车夫,方宁大方地收起钱袋。两人坐上马车,一路往县城赶,约莫晌午能到。
方宁也是累了,上马车没多久就睡着了。马车行驶中,奔力使她的身体不受控地往旁倒,谢佑灵坐在她对面,下意识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将她摆正。
摆正后,又倾斜,他再扶正,再倾斜……如此反复过两三次,他索性坐在她身侧,坐得笔直。
肩膀处,方宁的脑袋靠了过来,咚得一声,好像有什么也往他心尖靠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不受控地收紧双腿,双手摆在膝盖上,握了握拳,似是紧张了一下,才慢慢放松,心情又复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