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又命人去逮住黄松。
“且慢。”方宁往前迈了一步,却道:“昨夜,我与谢大人发现了另一件重大的案子,黄松是此案的知情人,你不能带走他。”
“方姑娘,下官知道你是总宪大人的千金小姐,您的大哥是六扇门的人,您的身份不一般,可您是个姑娘家,到底不是官场里的人,还是别插手得好。”
方宁冷笑一声,倒也不生气,只说:“范大人这是瞧不上姑娘家?”
“那你瞧瞧,这是什么?”方宁摊开掌心,中间放着一枚六扇门的金牌,镂刻着方宁的名牌,俨然是六扇门的身份象征。
“这可不巧了。”方宁环胸笑看他,“我大哥前不久来县衙,替我带来了这个名牌,是我离京前太子殿下为我讨来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既然我是官场的人,六扇门的案件总比你的优越,我把他带走,范大人你没意见吧?”说着,指了指黄松。
范西楮皮笑肉不笑,硬着头皮道:“下官不敢有意见。”心里发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宁把人带走,不得不谋划下一步。
可在这时,方宁又朝何季看了一眼,一指范西楮道:“把他给我抓起来。”何季等人上前,没等一甘人反应过来,已经把范西楮架了起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范西楮挣扎着,只是那肥硕的身躯半点用也没有。
谢佑灵走到他的身侧,回忆起他刚来县衙时候,他曾经的教诲,淡淡地扬起一个笑容道:“事已至此,希望范大人放明白些。”
同样的话,还了回去。
“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快放开我!”范西楮愤怒不已,他看向自己带来的一群人,可那些人瞧着风头不对,没敢上前来。
方宁冷冷一笑,挥手将人带走,边道:“委屈范大人一会儿了,毕竟,黄松那案子,你也是重要的人物,去了县衙好好说罢!”
回了衙门,这一路上范西楮稍微冷静下来,心想黄松未必就真的有他的把柄,或许是在吓唬人罢了,他不能自乱阵脚,掉入谢佑灵和方宁的陷阱。
可当谢佑灵真的出现之时,范西楮也不免紧张起来,听他提到了账簿,更为紧张起来。
这几年来,黄松替他办的肮脏事并不少,因为珍娘那起案子,他用黄松用的很放心,压根没想过黄松背地里敢做什么。可他想来想去也不明白,黄松拿在手里的到底是什么,他也有些好奇。
“有些话我便直言了,黄松是你的人,他替你办事,宜兴县里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都与你有关,条条状状,都是死罪。”
其一,催缴钱粮,压迫农户,横加折磨;其二,除了夏秋两税,额外征收“辛苦费”,百姓苦不堪言;其三,勾结官僚地主偷税漏税,将两税转嫁给广发农民;其四,为了庆祝女儿的生辰,强取货物而不付钱,强用人力;其五,勾结仓官擅自挪用,监守自盗;其六,勾结强豪侵占学田;其七,冤狱泛滥……
范西楮道:“谢大人你这么说,拿出证据来就是。”
“桩桩件件都需要银子来梳通,收钱出钱,从你私人口袋出去的银钱少之又少,你都是挪用官府的公款,可银子没了,总得有由头,因此不得不编个由头,就需要重新做账了。”
“黄松那里有一本草簿,就是用来记录你支取了官府多少钱,他又是用什么由头改到官府的正事簿书上,这事儿他原也没放在心上,可银两一旦变多了,这草簿就变得重要了,他也留了一个心眼,同时把你收取了别人多少钱一一记录下来。”
谢佑灵看着他逐渐变得死灰般的脸色,又道:“只要把这草簿和官府正式的簿书对比一下,便可以窥见一二。范大人,你还需要本官继续说下去吗?”
沉寂片刻后,范西楮呵了口气,慢慢从黑暗中抬起头,一双眼眸失了往日的神采,“谢大人并不急着处置下官,是何打算?”
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范西楮知道谢佑灵另有目的,他直言道:“我知道你和常州府的知府孟义元是旧相识,当年他还只是常州府一名小胥吏,救过你一命,还留你吃了一顿饭。若非如此,你和你娘根本到不了宜兴。”
那便要说起范西楮的过往,他并非宜兴本地人,当年他和娘亲是从北方过来的。他爹是一名行商的商人,和他娘在北方有过yī • yè • qíng之后才生下的他。后来,北方发生□□,她娘才带着他一路往江南来,差点死在路上,是孟义元救了他,这才有了后面的相识。
范父在宜兴经商,经常在外跑商,对于送上门的母子俩,态度并不热情,只是让管家给他们在外买了房子,并没太照顾。范西楮是自己出息,考取了功名,又因为范父没有认他,他的户籍仍在北方,所以留在宜兴县当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