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不多说这个话题,既然裴阙说是碰巧,那就当做碰巧,父皇骂他那么多,听多了,也就变麻木。
“今儿个,又有人找到岳父了吧?”李长安问。
初夏的天儿,站在树荫下便凉丝丝的,但走起来之后,便会出细细的薄汗。
李长安走在裴阙的右侧,说完后,正好走进树荫下,便停了下来。
“倒是不多。”裴阙道,“他们都知道,微臣不是个能说通的人。倒是殿下,应该有一些来投诚的吧?”
李长安要查户部的账册,自然有人会慌乱,大部分人还在观望,想看看李长安怎么查,但也有特别心虚的,主动找上门。
“是的。”李长安道。
“这会子找上门的,大多是做贼太多,或者性子浮躁,皆不可用。”裴阙帮忙分析道,“但日后若是遇到一些还可以的人,殿下可以先用着,并不一定要一棍子打死。给他们一点情面,往后他们做事,也会想到您手中有把柄。”
面对裴阙,李长安要谦虚得多,虽然他是主子,但语气颇为恭敬,“多谢岳父指点。”
“殿下不用和微臣客气,这个事是咱们一块的事,等查完这个事,微臣也差不多该退了。”一起查户部,就算裴阙送李长安一程,顺便教教年轻人一些事。
李长安知道裴阙要退,但没想到那么快,讶异道,“裴霖还小,岳父现在就退,裴家可怎么办?”
纵观历史,没人能在最巅峰的时候愿意退下,况且裴阙的岁数并不大。皇上虽然同意裴阙的退隐,但应该也没想到裴阙会那么快。
裴阙抬头看了眼日头,“您瞧瞧今日的太阳,现在是刚刚便热的时候,但等他到了最热时,便开始便冷。官场上的道理也是一样,没有人能一直身居高位,您瞧着裴家鼎盛,可再多就过头了。”
如今皇上对裴阙还没起芥蒂,也没动杀心,裴家也到了极其兴盛时。
本家裴阙还可以等两年,等到裴霖参加乡试时,但现在裴悦嫁入东宫,就算太子不得宠爱,但太子毕竟还是太子,只要太子一日不被废,裴家就是那风口浪尖上最高的人。
但被举得越高,摔下来便越疼。
倒不如自己慢慢走下,换裴家一个好名声的同时,又守住裴家现有的一切。
裴阙这一生起起伏伏,从母亲过世,长兄加害,到后来娶亲生子,原以为会就此青云直上没烦恼,可现实击碎了他的想法。后来父亲撞死在宫门口,又到自个被流放,都让裴阙更加清楚地知道,帝王心,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