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身量匀称、一身白袍的少年,发间只一枚白玉簪子点缀,原本垂在背后的青丝,此刻随意地散落在身侧。烛光掩映下,少年的侧颜温柔而明媚,看得清欢脑中又蹦出一句诗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见少年拧干了汗巾,清欢虽有不舍,却仍是匆匆闭上了眼,毕竟在这个时候,她睡着比醒着要好。
冰凉凉的感觉随之而来,清欢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到,少年将叠好的汗巾覆在她额上时的动作,必然也是十分优雅温柔的。
周身的不适感似乎都烟消云散了,清欢的意识一点点清晰起来:熟悉的不知名的香味儿,柔软舒适的床和被窝,我竟躺在太子的床上么?难道这寝已经侍过了么?
感觉到少年的气息已经远去,清欢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来,恰好看见那少年挑起隔帘,一步步离开了内室。
没想到第一次侍寝会这么难受,竟跟染了风寒似的。清欢糊里糊涂地想着。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知道第一次应该是什么感觉,只当自己就这么被太子临幸了。
既然已经被太子临幸了,那她从此便是太子的女人了吧。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她自成为清欢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今生事事身不由己。
莫说太子并非良人,纵使太子是个良人,她如今这样的身份,是能高攀得起的么?
如今他一晌贪欢,可知哪日便将她弃如敝履?
父亲不过一妻一妾,尚且闹得鸡犬不宁,便是太子真心待她,往后他的太子妃、他的良娣们,可容得下她?
头昏脑涨的感觉又冒了出来,清欢暗暗叹了口气,绝望般阖上了眼睑,认命吧。
事到如今,她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呢?
第13章夙梦
为了避嫌,许静辰特意坐到外间的桌子旁边,将怀中玉镯取出来,仔仔细细地摸索端详。
一样的质感,一样的做工,再看上面的刻纹,一样的精巧别致,难以复刻。应当不可能是仿品。
清欢说她的母亲乃是母妃的故人,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故人,能叫母妃将玉镯赠与她,而不是同自己的孪生妹妹交换呢?
难道真如静轩所猜,母妃赠以玉镯,是为舍爱托孤么?
谨王兄故意叫清浅清欢穿着与时节不符的衣裳,难道是为引人注目,从而优先被选为东宫宫女,再伺机引我上钩不成?
还有清欢方才的呓语,阿娴,哥哥,爹爹,爹爹杀了哥哥,但好像中间有什么误会……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呢?
几番苦思下来,许静辰已深感疲倦,遂又将玉镯收入怀中,单手撑着太阳穴,打算稍微眯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