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无情居的白玉石阶,傅廉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只见一十五六岁的少女目光冷冽,面若冰霜。
正是当日于奉紫殿献舞的傅小姐。
傅廉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蓁儿,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理解我,你也不该不理解我。”
傅小姐冷眸微瞥,随即冷哼一声道:
“父亲的宏图大业,蓁蓁一介女流,既无权参与,亦不感兴趣。理解不理解的话,实不知父亲从何说起。”
“你……”
傅廉一时语塞,良久方继续道:
“蓁儿……‘蓁蓁’这个名字,可是我亲自为你取的。我因何为你取这个名字,你难道忘了吗?”
“我没忘!”
傅小姐立即抢白一声,坚定的语气中略带了一丝失控的激动。
“父亲赐名之恩,教养之情,蓁蓁永世不忘。”
傅小姐凛然望着傅廉道:
“只是,蓁蓁素来自私无情,对于不相干的事情,从来就没兴趣过问。”
“只求父亲顾惜蓁蓁孤苦,早日兑现当日对蓁蓁的承诺,除此之外,蓁蓁别无他求。还望父亲,莫要多心。”
看着眼前确似薄情寡义的少女,傅廉久久无言。
也许真的是我多心了吧,她是我一手教养出来的女儿,举手投足都是我想要的模样,怎么可能会背叛我。
想到这里,傅廉终于放心地离开了,而那傅小姐,却又难以自控地跌入了回忆之中——
爹娘惨死的那一年,她还不到两岁,那夜秦府的漫天火光,在当时稚嫩无知的她看来,像极了一场壮观的杂耍。
后来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之后,她便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以前的家人也全都不见了,只有每日唤她晴儿哄她入睡的ru娘还在。
从那以后,ru娘便不再唤她晴儿了,而是和新爹爹左相大人一样,唤她蓁儿。
那时候她实在太小了,小到很快便将她之前的名字忘记,将她原来的家人和生身父母忘记。
从真正记事开始,她便以为自己就是左相府的千金小姐,就是傅廉的女儿傅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