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九月十一夜,三十二岁的磬和帝于秋水殿外来回踱着步,神情焦灼万分:
“这都快六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下来?”
同样等在殿外的凌皇后少不得柔声安慰:“陛下不要着急,每个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总要在鬼门关转上几圈才行。”
“这样下去,小蝉她怎么撑得住呢!不行,朕要进去看看!”
磬和帝说着就要推开殿门,吓得凌皇后慌忙拦道:
“哎陛下,陛下不能进去啊!陛下,陛下就不要担心了,昨夜宛妃妹妹,不也折腾了七个多时辰吗?”?
磬和帝顿时便怔住了。
之前其他嫔妃,包括凌皇后为他生儿育女的时候,他似乎都从未关心过。
原来生产过程,竟是这般煎熬。
愧疚感油然而生,磬和帝少不得转身问道:
“宛妃……她怎么样了?”
看得出磬和帝眼里的愧色,凌皇后忙笑回道:
“哦,宛妃妹妹就是产后虚弱,多休息几日就没事了。陛下日理万机,还记挂着宛妃妹妹,妾身替宛妃妹妹,多谢陛下关怀。”
别有深意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看似端庄体贴的凌皇后,磬和帝又回首看向殿门,神色比方才更焦灼了几分。
关心则乱,大抵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打开。
磬和帝心下一喜,却见秦太医秦树直直地跪倒在门口,禀话的声音焦急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陛下,娘娘脉象异常,血流不止,恐难母子平安。微臣斗胆请示陛下,保娘娘还是保皇子?”
磬和帝如遭晴天霹雳,一把抓起秦太医的前襟怒道:
“你说什么!什么恐难母子平安!秦树,朕告诉你,娘娘和皇子,都给朕保住!否则,朕要你秦府上下,都为朕的元皇后陪葬!”
秦太医惊愕地抬起头,看着磬和帝的眼神中顿时便充满了绝望。
回话的声音,却是决绝中透着隐忍不发的怨气:
“是,微臣……遵旨。”
用力甩开磬和帝的手,秦太医大不敬地,瞪了眼前这个失去理智的君王一眼,便匆匆向内室走去。
不想,磬和帝却又突然大声喊道:
“保娘娘!”
秦太医猝然停住了脚步,但听磬和帝又重复道:
“秦太医,保住朕的元皇后。”
声音中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取而代之的,竟是满满的乞求。
秦太医不置可否,只头也不回地迈进了内室。
惊慌失措的凌皇后忙关好殿门,却久久不敢转过身去,不敢面对此时已然失控的磬和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