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座的李南风手执一子,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好言相劝道:“陛下,辰儿好容易大愈了,不如,你们父子俩下一局吧?”
磬和帝闻言,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竟扔掉手中未及落下的棋子,语带不满地说道:“师兄啊,你明知朕与太子之间,早已无棋可下,又何必,白白地扫了朕的兴致?”
磬和帝此话一出,许静辰的心底霎时寒凉一片。
父皇……
李南风亦是面容一僵,如鲠在喉,“陛下,你……”
“哼!”
一声冷哼既出,磬和帝愤然起身,面色不善地行至许静辰身侧,斜睨着落寞的儿子,语气疏离道:“前几日那些话,不过是朕见你性命垂危,说来哄你开心罢了,切莫太当真。”
第178章天牢
冷语既落,磬和帝拂袖离去,留给许静辰一室清寒,思绪万千。
这样猝不及防的疏离,委实叫人心凉,可似乎,有些刻意。
既然早已无棋可下,前几日,又何苦说那些话哄他开心。
而且那些话,那样深沉诚挚的神色,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即便是那句“不做君臣只做父子”,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是不是肺腑之言,又是另一回事。
见许静辰神色略显呆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李南风少不得轻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辰儿,陛下方才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他也是……”
话到此处猝然顿住,李南风不动声色地垂了下眼,堪堪转了话锋道:“近日事情太多,加上瞳儿的身体……陛下的心情实在是有些烦躁,过几日就好了。”
许静辰匆匆回神,微微垂眸掩去眼底一丝失落,似有若无地了勾勾唇角:“我明白,师父……”
他明白,父皇心里是爱他的,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爱变得风雨飘摇,不堪一击,稍有不慎,便两败俱伤。
人生在世,各人有各人应得的福分,本就不可强求。君臣也好,父子也罢,对于磬和帝这个父皇,他早已选择了顺其自然。
忠君孝亲,无愧于心便好。
请安完毕后,许静辰独自一人去了关押傅廉的天牢。
正月十七行刺储君,正月十八被判十日后问斩,如今已是正月二十七,是该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十恶不赦的重犯,都是被单独关押在层层防守、戒备森严的天牢,四肢与脖颈,都被千斤重的铁锁锁得死死的,任凭他武功多高,都绝不可能挣脱。
因有多重铁门隔断,又没有一扇窗户,天牢实在是幽癖得很,密不透风,潮湿阴冷,近似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