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轩挣扎了好半晌,总算诈尸一般坐了起来,抽离梦境回到了现实。
不见归云扇,流云何以归。流云不得归,奉辰何以悟。奉辰不得悟,此劫何以了,此劫不得了,云心何以渡……
不见归云扇……云心,何以渡……
细细回想梦中老头之语,许静轩先是似懂非懂,紧接着似有玄机呼之欲出,再一想……
归云扇……渡云心……!!醍醐灌顶。
飞身出室,策马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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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宫门,满目萧索,众人缟素,一片死寂。
……这……静辰!
许静轩头脑一热,一路狂奔至无暇宫。
却见流云阁内室一切如常,清欢一下一下为许静辰按揉着手臂,见许静轩强盗一般闯进来,冷不丁吓了一跳,随即又继续她的动作,并随口问道:“外头发生何事了,你怎么慌成这样?”
许静轩愣了片刻,恍惚自语道:“难道是……瞳儿……”
清欢双手一僵,待反应过来时,许静轩已又莽撞离去。清欢呆呆看着疯狂摇曳的珠帘,心中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眸色一点点惊惧起来。
秋水宫的大门敞开着,许静轩还未走近,便看见里面白帐飘飘,一派丧葬之气。
许静轩眸色震惊,不自觉放缓步子,绕过缟素刺眼的秋水殿,一步步走向同样欺雪帐幔千万重的艺馨小筑。
玉阶之下,跪着几排身着丧服的宫人,人人皆低声啜泣,最前面跪着的两人,是匪石和匪席,后面两排,是太医院的太医。
艺馨小筑内室,磬和帝毫无形象地坐在脚踏板上,扭头看着榻上穿戴整齐、一动不动的许静瞳,喃喃道:“瞳儿,天快黑了,你一个人,怕不怕?”
许静轩心口一揪,堪堪行至榻前,一度不敢相信,许静瞳现在已是一具尸体。
他看上去,与重病昏迷时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睡得周正安详了些,衣裳穿得繁琐华贵了些。
“父……父皇……”许静轩有些磕绊地轻唤一声,第一次,在唤这个称呼时充满了心酸。
磬和帝迟钝地扭过头来,抬眼看向愧色隐隐的许静轩,忽而疲然一笑,又扭头看向许静瞳道:“瞳儿,你看,你哥哥来看你了。”
磬和帝此话一出,许静轩的眼眶瞬间热了。
“……父皇,我……我去曦陵了……”许静轩忍着双目酸涩,语气虚浮地像犯了错的孩子。
磬和帝再次扭头,随即以手撑地站起身来,上前两步走到许静轩跟前,心平气和地问道:“哦?那你在曦陵,看到瞳儿了么?”
“我……”许静轩如鲠在喉,看着磬和帝眼中惊心动魄的猩红,第一次害怕地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