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他不理解,她详细说道:“比如说郭沫若在《青铜时代·彝器形象学试探》提到过,勃古期的器物‘形制率厚重,其有纹缋者,刻镂率深沉,多于全身雷纹之中,施以饕餮纹,夔凤夔龙象纹等次之……’。而开放期的器物‘形制率较前期简便。有纹缋者,刻镂渐浮浅,多粗花。前期盛极一时之雷纹,几至绝迹’。”(注1)
“如果你看见一件青铜器,器型和铭文符合开放期特性,但全身雷纹,腹部浮雕着威严神秘的饕餮,那就算你不懂青铜器,只要懂一点历史,你也能通过纹饰判断出这是假的。”
汤俊彦:“……这种程度叫懂一点历史吗?那比起来我怕不是个文盲?”
“术业有专攻嘛。”夏瞳眉眼弯弯安慰起他,“我的专业就跟历史文物相关,懂这些很正常,你看你会的那些刑侦技术我也不懂呐。”
沈斯珩适时打断了两人的学术交流,余光瞥了眼汤俊彦,“一会儿到了云月乡,我去找乡镇派出所的兄弟和乡政府领导了解情况。你带着夏小瞳去乡里找居民打听一下和张涞、张子平关系好的亲戚朋友们,看看这些人中有没有一个右腿微瘸的。”
汤俊彦看着也不大,五官清秀,两颊稍带着些婴儿肥,整个人看着很阳光,是那种容易博得长辈信任的长相。
夏瞳就更不用说了,气质温婉灵动,眸子水盈盈的,笑起来时像是缀满了漂亮的星碎,打小就讨长辈喜欢。
这两个看着无害的家伙去打听消息实在是合适不过。
汤俊彦满口答应:“没问题!”
以前都是沈斯珩带着他去执行任务,眼下终于能独当一面,他心底抑制不住的兴奋,扭过头跟夏瞳出谋划策,“夏老师,要不一会儿我们假扮情侣身份去打听?”
不等夏瞳回答,沈斯珩抬起手对着汤俊彦脑袋敲了下,“办案就办案,别想着占人女孩儿便宜。”
汤俊彦捂着脑袋委委屈屈,“沈队,我没想占夏老师便宜啊,我这也是为了隐藏身份嘛!不然我们两人以什么身份过去打听?”
沈斯珩在红灯前停下,偏头打量着汤俊彦,“兄妹?同事?同门师兄妹?身份多的是。”
夏瞳拍板定下,“就同门师兄妹吧。”
她对这任务也新奇的不得了,琥珀色的眸子盈盈闪动,充满期待。
……
下午3点半,车子抵达云月乡。
两拨人下车后分头行动,汤俊彦和夏瞳进云月乡找居民打听,沈斯珩则去找乡镇派出所和乡镇领导,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这里打探到消息。
两小时后,两拨人在车旁集合。
虽说现在已经进入初秋,可太阳依旧毒辣。
尤其是这大下午的,似火的烈日把地面晒得滚烫,道路两旁的植物也冒着热气,树上的叶子上蒙着一层土,蔫蔫地打卷儿,
夏瞳也被热懵了,两颊通红,额前泛着细汗,湿哒哒的碎发贴在额上。
沈斯珩拉开后备箱拿出两瓶矿泉水,扔给汤俊彦一瓶,拧开另一瓶水递给夏瞳。
三人回到车上吹着空调,灌了半瓶水,总算是缓过来了。
汤俊彦喘匀了气息,汇报道:“沈队我们打听到了,当时跟着张子平去云陵市投靠张涞的一共有三个人,分别是梁浩广、吴强和周飞英。”
梁浩广的信息他们之前就掌握了,吴强就是给张涞几人送车牌的嫌疑人,而周飞英目前并未出现在警方的视野中。
“跟我了解到的一样。”沈斯珩慢条斯理地拧上瓶盖,把水放在中间杯座,“吴强是张子平的高中同学,当年张子平打架被学校开除就是为他出头。后来张子平去当地痞小混混,吴强也是最早跟着张子平的人,他这条瘸腿就是当年和临乡的黑丨社丨会争地盘时被人家打折的,云月乡派出所的关所长就是当年处理他们那起打架纠纷的民警。”
“再后来吴强也去了云陵市,派出所这边儿也就没了他的消息。”
“这是梁浩广、吴强和周飞英的电话和家庭住址,还有周飞英的体貌特征,”夏瞳递给沈斯珩一个淡绿色封皮的笔记本,继续说道,“这三人已经一年没有回来过了,云月乡的居民听说他们在云陵市混得不错,因为这三人的父母还在云月乡,他们都给父母在乡里盖了二层小洋楼,添置了小轿车。”
沈斯珩用手机记下这三人的电话号码发给陈最,让她去追查这三个号码的定位。
不到十分钟,陈最打来电话。
“只查到了吴强的手机定位,在老城区明海小区,我们正在往那个小区赶!”
明海小区其实就是一栋上世纪70到80年代的老楼,一共只有三个单元,楼层的层高是四层,一层共有三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