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芝后来没心思聊天了,她只是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酒箱从四列六排变成四列十排的高度,又好像是四列八列地来回换,看得人眼花。
她在这小小的马厩跑出了赛马的酸爽。
停下了,她依旧靠坐在程岛的怀里,两人同时开口。
程岛:“跟王韬打听什么了?”
楚芝:“破凳子还挺结实,我刚才一直怕它突然塌了。”
程岛一直托着她的胳膊,担心她受伤的那只手不小心碰到哪里,“怕什么,塌了也有我给你当坐垫。”
挺正常的描述,但是此情此景说出来就让楚芝觉得以后都没法直视坐垫这俩字了。
程岛的理智回笼,跟她聊起来她刚才被中断的话头,“你说改变主意,是关于我吗?”
楚芝想了,也是也不是,“算吧。”
准确地说是关于她的婚姻观,她的人生。
从前她觉得如果非必要可以不结婚,特殊情况比如陈世羽这样能直接带她跃升社会阶级的结婚对象,那就不不属于婚姻观范畴,应该是涵盖进价值观或者事业规划。
后来在程岛这里吃了瘪又动了心,她就觉得事业和爱情还是两手抓,这样起码事业那只手能赢点,爱情不爱情的再说吧。
直到跟王韬投降,对,在她看来那就是投降,为了公司或者为了钱总之是为了一些世俗的东西,她丢掉了骄傲,装作误会一场重归于好地去托人办事。
那天跟李主任见完面,因为钥匙丢在了酒吧里,于是让司机改道去了爸妈家。
躺在她从小睡到大的床上,她失眠了。
她曾经在这张床上做过无数的梦,她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她想过自己是公主,是超人,是梦想者,是偶像,最后却只能认清现实,一个她从沪市“逃”回来的时候就应该承认的现实:她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因为普通,所以才会对陈世羽的求婚心动,因为普通,所以才会一面瞧不起物业吃拿卡要一面又去卑躬屈膝地求人通融。”楚芝反思着自己。
也是因为想了这么多,所以在物业经理的老婆领着他们那个唐氏综合征的儿子登门请求谅解的时候,她当场写了谅解书。
她能在爸妈批评她做事太直的时候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没错,说物业经理再缺钱也不应该做违法的事情,不论是敲诈还是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