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兰犹豫着开口问道:“医生,这住院要多少钱?”
医生实话实说:“加上手术费、医药费和床位费,每个月大概需要三千左右吧。”
“什么?!三千?!”吴兰惊呼出声,她在一家饭馆当洗碗工,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有两千多,平时加上赵家祥的工资,两个人每月也只有六千块左右的收入,再还要除去房租水电费,以及一家人的开支,几乎剩不下多少钱,更何况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赚钱,每个月三千块,她怎么可能拿得出呢?
路千刚要上前,被方释舟按在怀里,抢她一步开口:“这个费用我们来出,到时候等事情调查清楚,集团也会给一笔抚恤金,阿姨您不用担心。”
吴兰不确定地看着方释舟,对于这些事她是不懂的,但她不能这么接受别人的钱。
“小伙子,这个钱怎么能让你们来出,不应该的。”
路千艰涩地开口:“阿姨,您就当是让我心安,赵大哥的事情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说,您还有孩子要照顾。”说完路千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没说过话的那个孩子,她总觉得这个孩子有些过于沉默,没有同龄人该有的活力和生气,一下子让她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听了路千的话,吴兰没有再推脱,做为一个母亲,她确实还需要考虑到孩子,她可以吃点苦不算什么,但她不想让孩子也受苦,即使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本身已经是一种苦难。
处理好医院的事情,路千和方释舟才回去。
吃完饭又洗完澡,路千坐在床上摆弄电脑,她将这件事情相关的资料都整理出来,打算做一个调查专题报道,刚刚网上已经出了很多媒体的采访报道,内容果然和她下午听到的一样,王仁顺咬定自己只是让工人去完成工作,别的事无论记者怎么问都说不知道,而他手底下的工人也不敢出来反驳。
方释舟在书房继续开完下午的会,结束后到卧室找人,坐到路千身边,看她电脑屏幕上的内容:“这些资料是?”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相关的音视频证据资料。”路千回答道,“我打算做一个专题,这是我唯一能帮赵家祥做的。”
方释舟眉间很快地皱了一下,将路千身体转向他:“千千,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为什么?”路千停下打字的双手,不明白方释舟的意思。
“这件事是有风险的,我不希望你会因此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我会帮你去做。”
路千微微睁大眼睛看向他,又将目光落下,思索这句话。
方释舟还在继续说着:“医院那边我会找人去照看,你也不用再担心。”
路千滚动了下喉结,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她当然明白方释舟这么做是为她好,可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可我想自己去做这件事。”路千思索再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医院那边我也会经常抽空过去,没理由只让你去做这些事。”
“可是,我不希望你卷入这些事情中。”方释舟的态度也坚决,他想保护路千,之前他一直都没保护好她,不管是周汐对她的挑衅,还是以前上学的时候,他希望路千以后都是无忧无虑的,不用因为这些事耗费精力,这是他早就在心里许下的诺言。
“但我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我做不到这样。”路千还在努力说服方释舟。
“为什么不能?”
方释舟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冷漠,路千诧异:“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无关的人,而我只在乎你会怎么样。”
路千一时间说不出话,说到底方释舟就是不同意她去管这件事,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否定,就好像她是不被信任的,她是被方释舟圈养起来的金丝雀。
人的情绪就是非常奇怪的,一旦进入一种认知,就会不断被这种认知包裹和加深,直到进入一个死胡同、牛角尖里,不到某些时刻是出不来的。
“方释舟,我觉得你需要尊重我的选择,我也是dú • lì的个体。”路千说话的时候,情绪已经有些不稳定,呼吸也比刚刚急促了些。
话里的某些字眼刺激到了方释舟的神经,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说出的话也有些冲:“尊重你的选择…所以等哪一天你要和我分开,我也要尊重你的选择,对吗?”
路千被问得莫名其妙:“什么?你不能这样曲解我的意思。”
方释舟把路千的手握到掌中,攥得很紧:“反正我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的。”
路千被方释舟的力道激得一颤,可她不想服软,更不想服输,这场对话显然已经变成了含蓄的吵架,可她已经同方释舟讲过道理了,却行不通,所以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没谈过恋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方释舟不是于欢,也不是俞芝玫,是她喜欢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得不到他的理解,她突然觉得难过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