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没办法,只好依了这个小姑娘的愿,把大餐改到了晚上,中午就和于欢随便吃了点,吃完饭拿着东西回了于欢那儿。
路千一到出租屋里于欢的房间,就仰面倒在床上,离职的实感才慢慢上来,她现在是一名无业游民了,一身轻,这样想着脑子里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她就渐渐地睡着了。
一觉睡到了天黑,于欢的电话才把她叫醒。
昏暗的环境吓得路千立刻起身接起了电话,她以为自己睡到了半夜,事实上只是天黑的时间变早了,她和于欢约好时间和地点,便收拾整齐出门。
离公司不远的一家烧烤店,于欢和王绘绘已经到了,坐在外面露天的桌位,两人甚至点好了烤串和酒水,因为这家店太火爆了,已经成了新晋的网红店,不早点来估计要等到半夜。
“嘿,路姐!”王绘绘先看到了赶来的路千。
路千寻着声音找到了王绘绘她们所在的那一桌,便直直地走过去:“路上堵车,就晚了些。”
王绘绘善解人意地说:“没事没事,今天离职人最大!”
三人互相看了看,都笑起来。
没过一会儿,烤串和酒水都拿了上来,于欢先开了两瓶啤酒,给王绘绘和自己各倒一杯,路千则是一杯温水,同样为了照顾路千,烤串都是不辣的。
三个人边吃边聊,先是问了王绘绘的学业情况,结果成了王绘绘的诉苦大会,专业课太多又太水,做不完的小组作业,刷不完的学分,过不去的英语四级,还有追不到的学长。
于欢在一旁笑得发颤,看起来真的非常欠揍。
“绘绘啊,人家上大学都是来享受的,你怎么不开窍呢。”
“开了啊,七窍都快开了。”王绘绘咬一口淀粉肠,含糊地回答。
然后于欢笑得更大声了:“绘绘,你现在还是好日子呢,等到了欢姐我这个年纪,才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
王绘绘吃淀粉肠的嘴都凝固了:“还能多苦,我感觉上班比上学好玩。”
“千千,你听听这是什么天真的发言,我八辈子都说不出这种话,遭雷劈啊。”
“上大学那会儿你就说过了。”路千挑了根烤土豆,不紧不慢地揭穿。
于欢喝了一大口啤酒:“啊?不可能!”然后又想了想,“但也可能吧,谁还没年少轻狂过。”
路千赞同地点点头,她觉得刚刚的土豆挺好吃的,可惜盘里没有了,于是她又叫来老板加了几串。
王绘绘把淀粉肠吃完,擦擦手:“路姐为什么辞职啊?”
路千和于欢听到都是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绘绘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有些尴尬地扣扣手。
“为了理想。”路千高举手里的杯子,对着月亮的方向干杯,“为了年少的轻狂。”说完冲王绘绘眨眨眼,眼里带笑。
于欢也高举起来,像是对路千的一种无声支持。
王绘绘不明所以,但也加入了干杯的行列,三只杯子碰撞在一起,漫天的繁星从中鱼跃而出,变成了美丽的夜。
其实路千也不是一直都很坚定的,辞职是冲动,也是蓄谋已久,以及中间无数次的放弃,哪怕现在已经辞了职,她也不是没有那么一刻怀疑过自己的选择,只是在苟且和理想之间,她更想要理想,而且她一定要给赵家祥一家一个交代。
如今的她,事业中断,爱情受阻,没什么能比这更差了。
路千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因为她想到自己已经和方释舟四天没说话了,也没有见面,她拿起桌上的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凉的液体混着火辣的气泡,顺着她的嗓子流进胃里,带点苦又带点涩,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然后她又倒了一杯,还是一口气喝完。
于欢和王绘绘在一旁看得傻眼,路千这么豪放的喝法,和她平时的性格太不像了,但她们不知道为什么路千突然就这样了,而对面的路千还想喝第三杯,于欢赶紧止住她。
“我的祖宗,你这胃不想要了?”
“没事,我有分寸。”路千说得一脸沉稳。
然后于欢信了,没再阻止她,其实于欢只是明白了,路千心里大概有些没告诉她的事情,比如说她为什么会离开方释舟的房子出来住,并且只字不提,而于欢这次也很有眼力见地没问。
路千喝下了第三杯啤酒,仰头的瞬间她看到街上的灯火,映在她眼睛的幕布上,又移到黑暗的夜空中,晚风轻拂她,发丝也乱舞着,丝丝缕缕缠绕她的睫毛,让她差点睁不开眼,嘴是冰凉的,喉咙是冰凉的,胃里也是冰凉的,但这种冰凉转移了身体的焦点,对心的感应不是那么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