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你俩喝茶的时候她把水洒你鳄鱼皮上了吗,她笨手笨脚的,你可别跟她客气,她讲你背那包不老少钱,光配货都得一套房了,沾水就算废了?你们喜欢的东西我是不懂,你让她赔你个更好的就成。”
一瞬间,哈月脸色煞白,血液倒流,她还支吾着没说话,薛京又朝着背景音中的冯韵嘟囔了一声,重新对着电话打起精神鹦鹉学舌:“恩,她老人家还说,咱住那公寓太烂啦,你们公司旁边就有套现成的大平层,早几年买下时就装好了,还差几件正经红木家具,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周她闲着,想去你爸爸那边的工厂选一选,让叔叔给她个亲家折扣。布置好了咱俩免费住。你说厂址在哪儿来着?她说自己肯定是听错了,你说的那地方只有非国标。”
电话远处,一阵郎朗的男声,间或几句女声的调侃。
很快,薛京的牙齿上下轻击,对着电话乐不可支,“我爸说,三千块一吨的南美酸枝,那不跟假货一样吗?俩人因为这个还拌起嘴了,我真服了。”
说者无心,不过是插科打诨,敷衍父母。
但哈月却像是被迎头敲了一棒,当年迷信“真假混背专柜过检”的哈月并不知道鳄鱼活着可以两栖,死了被做成皮包却不能碰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代购”那精挑细选的低调款皮包误打误撞了顶奢界的天花板,如果她的包是真的,是可以被送到佳士得拍卖的程度。
更别说她知之甚少的红木家具。
花钱有壁垒,家庭氛围亦然。
冯韵和赵春妮的做事风格迥然,她没有在发现哈月背假货时第一时间揭穿她,也没有在发现她满口谎言时对她恶语相向,相比泼妇骂街,她更中意演一场矜持的好戏。
但和成长经历中哈月每一次感到刻骨自卑的状况一样,那场鸿门宴就像是地壳运动,委婉的缓冲后,迟来的毁灭并没有因为包裹着糖衣而式微,反倒是山崩地裂得更加剧烈。
哈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她只记得挂了电话,舌下涌一阵血腥,口鼻更是像被人用扎线带勒住脖颈般难以呼吸。
她捂住嘴巴,疯狂拍打着司机的靠背,用求助的眼神示意对方停车。
车子一脚急刹,她冲出后座,跌跌撞撞爬上台阶,还没有跑到绿化带,就在人行横道上将晚上下肚的珍馐美味尽数吐了出来。
胃液将鲍鱼,鹅肝,和牛全都腐蚀成绿色,还有那些价值不菲的金箔,鱼子酱,松露也都变成了排泄物一样的流体。
这些东西都争先恐后地从她身体里钻出来,嘲笑着她,鄙夷着她。
眼泪顺着下巴一滴滴淌进污秽,哈月跌倒时磕破膝盖,皮肤受伤渗出血渍,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没有先护住自己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紧抱自己人生中最贵的一支皮包:一支用压纹牛皮伪装成鳄鱼纹理的仿品。
走线,五金,刻印,统统货不对板。
这才算后知后觉,知晓那句被薛京父母反复提点的,“人品正直”是什么用意。
薛京的父母大约也不是真的认为,自家儿子选女友,别的条件都没所谓。
他们家的门槛也不是真的低到小鲤鱼轻轻一跃便可得道升天,他们只是很懂鉴赏,从第一眼就已经看出哈月和她的包一样,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假货。
既然早已看穿她,那又何必费心撕破脸面?
现世的小丑总有自露马脚的一天,他们的底气令他们无需波动情绪,更不要说主动出手破坏与儿子之间的感情。
“那不你俩喝茶的时候她把水洒你鳄鱼皮上了吗,她笨手笨脚的,你可别跟她客气,她讲你背那包不老少钱,光配货都得一套房了,沾水就算废了?你们喜欢的东西我是不懂,你让她赔你个更好的就成。”
一瞬间,哈月脸色煞白,血液倒流,她还支吾着没说话,薛京又朝着背景音中的冯韵嘟囔了一声,重新对着电话打起精神鹦鹉学舌:“恩,她老人家还说,咱住那公寓太烂啦,你们公司旁边就有套现成的大平层,早几年买下时就装好了,还差几件正经红木家具,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周她闲着,想去你爸爸那边的工厂选一选,让叔叔给她个亲家折扣。布置好了咱俩免费住。你说厂址在哪儿来着?她说自己肯定是听错了,你说的那地方只有非国标。”
电话远处,一阵郎朗的男声,间或几句女声的调侃。
很快,薛京的牙齿上下轻击,对着电话乐不可支,“我爸说,三千块一吨的南美酸枝,那不跟假货一样吗?俩人因为这个还拌起嘴了,我真服了。”
说者无心,不过是插科打诨,敷衍父母。
但哈月却像是被迎头敲了一棒,当年迷信“真假混背专柜过检”的哈月并不知道鳄鱼活着可以两栖,死了被做成皮包却不能碰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代购”那精挑细选的低调款皮包误打误撞了顶奢界的天花板,如果她的包是真的,是可以被送到佳士得拍卖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