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肚子里咕咕叫,这是睡饿了,一次性竹筷早掉脚下被众人踩成了炭色,他上手从烤羊排上撕了一大块羊肉塞到烤饼里,卷吧卷吧塞嘴里,五迷三道地跟着哈月附和:“对,小薛你安静些,不喝酒的就听大人说话,别乱插嘴。不是我说你,就你这点小乏量你能把我学妹陪好吗?我来,不行你先坐后面那桌等着。”
说着,赵主任直接拎起一瓶啤酒,连启瓶器都不用,直接拿上下牙咬住瓶盖,“咔吧”一声将酒打开,对着地上吐出金瓶盖,他伸手就来给哈月的杯子里倒酒。
“嘶。”
薛京脸上还装着个和善的模样,但嘴里那口气已经冷得不行,他心想什么大人啊?都成年人,你虚长我几岁充其量不也就是个老东西而已?不喝酒就低人一等啦?没听见哈月刚才当众宣布她喜欢自己?
他能耐着性子哄醉酒的哈月,但这也就是世间独一份,他和除了哈月之外的其他酒鬼们真的没话可讲。
是男人就该戒酒回家好好给老婆做饭,有个贤良淑德体贴温柔的样子。
堂堂主任,借口聚会,晚上不回家履行丈夫的职责,孩子作业教了吗?家里地又拖了吗?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二宝最近肠炎,吃什么吐什么吗?
何况哈月能用他的杯子喝酒,那叫两情相悦,干柴烈火,浪漫丛生,间接接吻,可是赵主任一个已经有俩孩子的老壁灯用啃过的啤酒瓶再给她倒酒算怎么回事?
他肯定不可能让对方占这个便宜。
赵主任酒瓶口刚对准哈月的杯子,杯口就被薛京按住了,不仅按住了,他另一只手哈狠狠抽了赵主任一下。
两指并拢,立刻在赵主任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痕,接收到不尊重信号的主任立刻吹胡子瞪眼睛,“哎?你小子啥意思?”
也没说现在要玩抽皮条啊?游戏什么时候换的?
“我干什么您自己不清楚吗?”
眼见俩人要咬起来,一直坐在对面沉默地金子突然“哇”一声哭出声音。
豆大的眼泪从他小麦色的脸上落下来,直挺挺地砸在桌面,他一边“啪嗒啪嗒”地哭,一边掏出兜里的b超单在空中摇晃着,像是俘虏抓着白旗,头摇尾巴晃地朝着哈月和赵主任说:“姐,主任,你们别说我哥了,虽然你是我姐,你是我主任,但我哥也是我哥。”
“啊?”赵主任听了个囫囵吞枣,是一点也没明白,哈月迷迷糊糊地甩了甩头,也不知所以地问他:“你说的这个谁,到底是谁的哥?”
金子把单据扔在桌上,手指点着上面的曹小雨的名字,还在声泪俱下地控诉,“你们不知道,我薛京哥人多好,他不仅给我垫付了医药费,还帮我请了个律师免费做咨询。”
“我又不傻,律师那么精明,靠嘴皮子吃饭,哪有免费的呢?肯定是我薛京哥看我可怜,偷偷在背后帮我!”
“孩子之所以能健康,小雨之所以能当妈,都是因为他啊!所以,你们俩能不能对我哥好点?别老训我哥。我哥那么可怜,瘦得都没人样了,白得跟个鬼似的。我哥都多大了,现在都没结婚,这搁绥城,不就是一老光棍吗?我真怕他孤独终老没人伺候!”
饭可以胡吃,可话万万不可乱讲。
薛京在对面被金子的激情感谢吓了一跳,他顾不得赵主任较劲了,当然也顾不得被称作“老光棍”立刻摆手正色道:“别别别,好兄弟,别这么说,孩子之所以能健康,小雨能当母亲,肯定是您的功劳。跟我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说着,他头转过来对着哈月字正腔圆,仿佛战地记者找镜头。
“真的。哈月!别误会。我两个月前压根都不认识他俩。你应该知道吧?”
第39章毛玻璃
“别解释了,关系很大。这就是咱们大家的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
说着,金子又一胳膊搂住赵主任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和自己的挨在一起哭着吼:“还有主任,别看主任平常看起来像个愣怂,可是知道小雨的事情跟文化小镇的开发商有牵连,第一时间帮我联系对方。”
“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啊,要不是你们,我几次都想从医院窗户跳下去。”
“住院费那么高,再加上小雨现在也失业了,现在哪个单位还都不要孕妇。”
“太难了……活着太难了……我们只是想有个孩子而已。”
金子一介壮汉突然哭得跟个三岁孩子似的,小雨在旁边听着他发酒疯一开始还偷偷乐,因为医院病房里的窗户特别小,金子根本塞不下,后来乐着乐着,她眼圈不知不觉也红了。
赵主任是不愿意跟金振梁贴面的,嫌他满脸是油,根本不卫生,可听完他说自己要跳楼的事儿,态度也蔫下来,伸手搂着他的肩膀重重地拍了拍道:“小金啊,我理解你,我年轻那时候也想死过,考公失败,不敢告诉家里头,一个人躲在网吧里查成绩,看到落榜也是你那种心情。回到半地下室的出租屋,tā • mā • de屋里还进贼了,狗日的小偷竟然把我唯一两百块的生活费也掏走了。我回家要钱吃饭,让我爹照着脸上扇了三个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