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童年,体会不到农村孩子应有的乐趣,小时候常听他们说的抓虾摸鱼、挖野菜,对于我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我的记忆里只有电视机,就像魏明如今只有电脑游戏一样。
我说:“你不怕水吗?你是怎么学会的?”
他说:“小时候什么都不懂,也没想那么多,跳进河里慢慢就学会了。”
我想起魏明小时候也会游泳,也是不知道怎么就学会了,但现在他已经不会了,离着湖面都会远远地。因为母亲总是担心他会在水里淹死。她的那种恐惧好像渐渐传到了魏明身上,他如今不仅不会游泳,而且不记得自己曾经会游泳这件事了。
程跃说:“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不过南湖现在有巡逻警,不比我们小时候悠闲,唔,得转转看看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才行。”
我痛恨他的温柔,因为他说的这些,让我感觉他似乎是看出我的情绪不好,所以在想法子替我舒心。他为什么不生气,不与我争辩,或者骂我一顿?我明明已经冷落了他很久。
我紧紧地抓住栏杆,直到指尖泛了白,等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才发现程跃已经沉默了很久,一直盯着我的手指和我的脸来回的看。
他说:“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沟通对于我来说,再次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我觉得荒唐可笑,我带着二十六岁的魂灵回到了这个家里,竟然重新变成了那个十六岁的自己,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我垂头看着桥底下的水流,说:“跳下去就学会了么?”
程跃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已经一步越过栏杆跳了下去,他焦急的在上面喊了一声“哎!”
接着,湖水灌满了我的眼睛和耳朵,被流水淹没的我,感觉到一阵宁静和放松。
但是很快,身旁再一次响起了落水声,我的胸口被一只胳膊圈住,头露出了水面,我转头看着身旁湿漉漉的那张脸,听见他说:“你疯了!”
我忽然就笑了,看见我笑,他的表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该责骂还是该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