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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冲那学生的球鞋狠狠砸了一块粉笔,后者似乎是吓到了,那双鞋慢慢走远。
他呼哧呼哧喘了好一阵,心脏噗通噗通跳动,兴奋感缓缓涌上喉咙。
那是他无数个月来最兴奋的一次。
他成功呵斥、驱赶了一个无害的人。
并非流浪动物。
是人。
——无害、年轻、温和又稚嫩——这样好欺负的人——啊——如果他还能向更多的人——无限的冲动几乎要从喉咙喷涌而出,他兴奋得快呕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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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画家。”
在最兴奋、最快乐的时候,又有人,突然停在了他的眼前。
似乎已经入夜了,周围很暗。
……又似乎没有入夜,才过了多久,那个学生明明是白天来到他的画前……咦,是白天吗?
他直愣愣地盯着停在眼前的鞋。
锃光瓦亮的皮鞋,上流又精致。
“你好,这位画家。”
……第二个停在他眼前的男人又说了一遍,话里有着尽管巧妙遮掩、但还是暴露出来一些些的不耐烦。
——也可能他根本没遮掩,在面对这样一个街头艺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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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上流男人。
他再次感到了深刻的厌恶,但这次,没有敢出言呵斥。
“您……您好……有事……吗?”
那双皮鞋微微顿了一下。
“我在找一只亲爱的小狗。”他说,“刚刚,你有看见一只亲爱的小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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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没有。这里没有……小狗。”
“是吗,小狗又在乱跑了……”
男人叹息一声,亮亮的鞋尖在地上轻敲了一下。
“我早该挖了他的眼睛,撕了他的喉咙,让他彻底粉碎在那里,灌成监狱的墙体。亲爱的小狗……真讨厌啊,到处乱跑的小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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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没什么。既然你没看到小狗,就再见了。”
皮鞋鞋尖转开,但片刻,又转回来——
同时,一双非常宽大、温热、骨节鲜明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让他想起父亲的手。
他忍不住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