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家伙……如今那家伙……拒不承认是他兄长、专心致志在一个疯疯癫癫的精神病身后当狗的那家伙……
白袍人厌憎如今的那家伙。
如果能召回回忆中那一句句亲热的【弟弟】,他会欣然把如今的那家伙一次次推下悬崖。
倘若一次坠落唤不起他的记忆,那就第二次、第三次摔下去,变成一摊烂泥、再踉跄站起吧。
体验我吞噬其他生命后的痛苦,体验那些东西在我胃里翻滚时带来的灼痛……他别想逃过任何感受,他们血脉相连,互为倒影,他生来就要与他共同承担一切的。
然后,极致的痛苦中,他总会想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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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可笑的字母,也不是什么愚蠢忠诚的下属。
他是他哥哥。只是他哥哥。他唯一的——最亲爱的——
【弟弟。】
……回忆中的每次呼唤,都证明这点,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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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那家伙否定过多少次“我没有弟弟”。
白袍人不信他。
他才不信——不信——他们的曾经——明明那一声声的“弟弟”——是他无比熟悉的声音、最熟悉的声音——
想到这里,白袍人抓在平台扶手上的手指更收紧了些,指节几乎透出了青白的骨头。
……啊,对了。
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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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恍惚看向自己紧攥的手。
……虽然样貌完全相同,虽然如今也一样是死去的亡灵……
白袍人突然想到,那家伙是很白的。
那家伙的肤色、手骨、脖颈比他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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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惨白】。
那天,他将那家伙推下高楼时,站在楼顶望着他下落时的模样。
黑暗中,下落的亡灵甚至没有按着本能朝上伸手。他只是对着白袍人笑,双手垂在身后。
仿佛他并不是被推落,而是自愿下坠的。
哪怕会跌成烂泥,也如同回到家乡。
白袍人看着他,黑暗与他惨白又脆弱的喉咙共同辉映着,那家伙的下落就像是某种怪物被吸回了自己爬出来的地方。
他不禁好奇了哥哥作为活人时真正死去的模样。
——因为,哥哥坠落时,看上去真喜欢死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