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独自待在笼子里,独自待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他实在是……
太害怕、太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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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法尔还记得外面的世界。还知道不是每个孩子都必须穿着白裙子。
……所以,恐惧无法从他的蓝眼睛里祛除。
管风琴再次弄开锁、钻进笼子陪伴他的第三个晚上,帕西法尔便忍不住哆嗦地拽出了他的袖子——他勉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但依旧惊慌失措——
“既然你能弄开笼子的锁,能弄开其他门的锁吗?弟弟,这个地方不好,我们不如一起逃——”
管风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仿佛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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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逃?我是管风琴,从睁眼开始,这里就是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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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法尔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意识到,弟弟从未在正常的、幸福的地方长大。
所以,管风琴眼中,没有“正常”,也没有“幸福”。
帕西法尔艰难地试图说服他。
“可……可……外面……小孩不会被关进笼子……”
“这里的小孩也不会被一直关进笼子。因为你是新来的,新来的才会进笼子。”
“……外面也不只有……吐司……咖啡……这种食物……还有培根……奶酪……糖果……”
“什么?”管风琴更茫然了,“食物有那么多种吗?还有比吐司和咖啡更好吃的食物?”
“外面……还有……管风琴以外的乐器……不用一直挺直背坐在高高黑黑的教堂里,背在背上就可以携带的,轻飘飘的乐器……”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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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风琴不再问问题了,他彻底安静下来。
黑黢黢的夜里,笼子里的另一双红眼睛几乎没有眨动的迹象,就像是某种从墙角探出脑袋的怪异野兽。
……但帕西法尔并不害怕,因为弟弟的膝盖与肩膀正紧紧挨着他的——他几乎是整个倾身过来了,非常专注地聆听着他描述外面的世界。
而且,他的膝盖与肩膀,真的无比单薄。
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从未饿过肚子、身体健康的帕西法尔觉得,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把这只弟弟拎起、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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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风琴就像某种易碎品,谁会警惕一个易碎品的接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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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继续讲给管风琴外面的世界,以一个孩子的口吻,把最喜欢的乐器、果汁软糖与装有轮子的滚起来咕噜噜的木板描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