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忽然这么说,那就是说——
想到这,遇辞忽地一怔,抬眸看向坐于檐下的人。
傅则奕静静看了她片刻,在读懂她眼底闪烁的欲言又止后,缓缓移开了目光,“是和云铮。”
脑际原本紧紧扯起的一根弦忽地断裂,震得发麻。
遇辞双眸倏地睁大了几分,而后急忙道:“婚约不是取消了么,而且——”
她与傅云铮也不符合“百年一姻”的祖制。
傅则奕默了片刻,“是,可你们不是祖制联姻。”
今日傅城叫他去书房除了公务,还说了另一件事——傅遇两家的婚事。
本讲完公事他就打算走了,傅城却忽然收了说公事的神态,叫住了他。
看了他片刻,才道:“你与遇婉的婚事虽没能结成,但你也知道,文老是老辈,比较注重这些祖宗规矩。”
说到这傅城顿了片刻,才接着道:“这段时间公司上下的波动,我想你也清楚,他老人家想走,就算留下股份,那么多元老自然也会跟着他走,以你一己之力,什么都留不住的,可这是祖宗基业,则奕,你还得好好斟酌。”
文老是集团内部的元老,但却不是傅家的人,严格论起来应是遇家祖上远亲。
那时傅家祖上建立基业时,他们那一支出手帮了忙,于是代代承袭,到如今已然是公司内最能说得上话的股东。
他若是走,必然会带动许多元老跟着走,那就代表着傅氏很可能要面临分裂的风险。
前些日子公司开了好几场董事会,其实就是为了挽留文老,那一封封不平等的条约,傅则奕签得一丝都未犹豫。
但如今看来,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默了片刻,才问:“他要什么?”
那一句句“祖宗基业”他已听得麻木。
傅城于静默中看了他片刻,才道:“联姻,文老不管怎么说祖上也是遇家人,或许他老人家要的只是一颗定心丸。”
听到这番说辞,傅则奕轻笑了声:“定心丸。”
他点了点头,眼底讥讽缓缓退去,浮上了层淡然,问了声:“这次是谁?”
傅城瞧了他一眼,“遇辞。”几秒停顿后,“和云铮。”
傅则奕微微一顿,神色滞怔了片刻后才低声道:“那也要问过两人的想法,如果他们不愿意,也不——”
“那就让他们愿意。”话未完,就被傅城开口打断,眼眸深深看向他,“一桩婚事罢了。”
一桩婚事罢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见这个说辞,上次是两年前,他与遇婉。
这场交谈的最后是他先出了书房。
遇辞两眼睁得乌圆,眼底一片茫茫怔怔,眼圈微微泛红之际,她低低唤了声:“小叔。”
傅则奕坐于她几步之外,也静静看向她,眉心微隆,眼中情绪有些复杂,掺杂了太多太多遇辞看不懂的情感。
“所以我再问你一遍,如果没有傅家,没有裕园,你想去哪?”
他的音质依旧朗润,但却在这一刻多了丝沉哑,像是在做什么决定。
遇辞眼帘缓缓垂下,须臾,眼睫处浸出一圈濡湿时,她忽然抬眸看向他,“是不是,这样就没人为难你了?”
她问得太过认真,尽管泛红的眼圈闪着湿漉漉的光泽。
傅则奕整个人微微一怔,许久之后才道:“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遇辞却忽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我说了啊,你和祖奶奶在哪我就在哪。”
带着馨香的晚风吹动她的裙摆,裙边轻轻擦过他的裤料,似春日低垂的杨柳点碰过湖面,转瞬即逝,却惹起涟漪阵阵。
“而且,傅云铮又不一定愿意娶我。”她笑得坦然。
接着,许是觉得这般气氛太过沉重,她又道:“他还总是欺负我,嫌弃我凶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