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很瘦,肩膀笔直,看不出哪里受了伤。站在那里,如同一棵经年累月沉默不语的树。
双手插进长裤口袋里,少年视而不见似的与她擦肩而过,朝反方向走去。
云畔说不清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已经跟了上去。
就这么跟了几步,他脚步微顿:“来买花的?”
听不懂这句话里的意思,云畔下意识摇头。
他“哦”了一声,又说,“别跟着我。”
语气很淡,仔细听的话,才能听出来那点隐约的不耐烦。
云畔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出去只有这一条路,没跟着你。”
而他甚至没有听完,已经自顾自地向前走了。
云畔无法对自己说谎——她对这个人感到好奇。
这种情绪实在来势汹汹,仿佛前十七年的人生里所有发生过的好奇心叠加起来,都抵不过此刻。
她又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生理性的亢奋,成群的黑色蝴蝶扇动翅膀,怂恿着她加快脚步,跟着他走。
巷子里背光,又黑又冷,他的背影忽远忽近,若隐若现,像极了不真实的真实。
两个人一前一后,隔着半尺距离,脚步声叠在一起,凌乱无序。
他没回过头。
第6章栀子香气
就这么原路折返,几分钟之后,走出巷口。
血腥气也跟着散了大半。
云畔停在岔路口,借着步行街两排的灯光,看到从他后背浸出来的暗红色血迹,已经跟黑色t恤黏成一片。
而他像是没有痛感,对此一无所觉,只是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不远处的某个摊位前。
那是她来时逛过的摊位,两个藤条编织的竹篮里整齐摆放着手工编织的花串,有栀子花、三角梅、白玉兰,以及几种她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但是都很漂亮,也很新鲜。
联系起刚刚那句“来买花的”,云畔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那个摊位的主人。
认真回忆了一番,她确认自己之前来过的那几次,没有见过这个人。
隔着几步的距离,云畔看见他往摊位后面的阴影处站了站,随手从地上拾起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冲着自己的头发直直往下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