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没有否认:“自从放了寒假,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当然,发微信、打语音,这些狂轰滥炸也从来没有收到过回复。
如果不是因为发出去的那些消息没有被拒收,她都要怀疑周唯璨把她拉黑了。
——明明上次在大排档,他还替自己解围,甚至跟别人打了一架。
“璨哥平时真的挺忙的,”阮希安慰她道,“钱嘉乐跟他那么熟,喊他也经常喊不出来。”
“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我听钱嘉乐讲,他们之前住在一条街上,算是半个邻居吧,那时候他老是被一群不良少年欺负,璨哥帮他打了几次架,俩人就熟起来了。”
阮希想了想,又补充,“虽然璨哥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很不近人情,但我有时候觉得,其实他是一个心很软的人。就拿这事儿来说,他俩非亲非故的,按理说钱嘉乐被欺负关他什么事,犯不着得罪那么多人吧,但他就是站出来了。”
云畔听得出神:“他总是跟人打架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
阮希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不过……他好像欠别人很多钱,时不时会有讨债的人来堵他。”
“欠多少?”
“不知道,我劝你也别问,他不可能找身边人借钱的,要不估计早还上了,他从来都不缺朋友。”
云畔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的愚蠢行为,想起那张没有送出去的银行卡,想起周唯璨冷淡又不耐烦的神情,想起那句“我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
无意识地叹了口气,她感到苦恼,“我觉得周唯璨不需要任何人,也不在乎任何人,在他面前所有心思都像自作多情。”
阮希斟酌着说,“关于感情的事,我知道的就更少了,璨哥平时不喜欢跟我们聊这些,我只知道他之前谈过几个女朋友,每个都谈不久。虽然他没提过原因,但是能猜到,肯定是他平时太忙了,没空陪人家。女孩子嘛,时间久了肯定受不了,钱嘉乐平时哪怕一个小时没回我消息我都会想他是不是又在勾搭别的小姑娘,毕竟驻唱圈子里美女一抓一大把。”
说到这里,又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所以畔畔,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的话,最好还是先考虑清楚,能不能接受。”
不就是给他空间,别太粘人吗?
那个时候的云畔以为,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
吃完饭之后,她们漫无目的地轧马路。
天已经黑透了,云层被深色浓雾遮住,高悬于城市上空。
阮希站在红绿灯的路口,被冻得跺了跺脚:“我也是江城人,不过读大学之后,不是住宿舍就是住钱嘉乐那,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她手里抱着热奶茶,带着一顶黑色针织帽,露出几缕粉紫色的挑染长发,衬得皮肤很白,用很平常的语调说,“当时我考上颂南的时候,我爸妈原本是不打算供我的,家里本来就没多少钱,正好我弟弟当时又在学校里受了处分,得花钱托人找关系。我也没璨哥那么厉害,能拿全奖。”
“后来呢?”
“后来我跟家里大吵了一架,哭着跑出去了,实在没地方去,只好又跑到那个小酒吧听钱嘉乐唱歌。可能是我看上去很可怜,他唱完歌之后,朝我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心里憋了一大堆话没人说,那个晚上全都告诉他了。”
阮希说到这里,露出了一点怀念的神情,“其实当时我也就是去听他唱过几次歌而已,我俩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是没过几天,他莫名其妙给我打电话,说自己有钱,可以供我读大学。”
听到这里,再联想到钱嘉乐平时那副嘻嘻哈哈不着调的样子,云畔的确有点惊讶。
阮希把剩下的奶茶几口喝光,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我问他为什么,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跟我说反正他也没上过大学,就当是帮自己达成心愿了。当时我也挺傻的,因为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又不敢白收,怕自己还不上,所以我就问他,要不要跟我去开房。”
云畔一怔,“那他怎么说?”
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阮希笑出声来,清了清嗓子道,“什么都没说,怂得要命,直接把我电话挂了。”
她笑得停不下来,好半天才忍住,“到了晚上莫名其妙给我发了一堆新闻,什么失足少女的痛和泪啊、女大学生借裸贷的下场啊,五花八门的,简直蠢死了。”
不知不觉间,她们走到了绿廊巷附近。
绿廊巷算是附近一带的贫民区,一直都被政府划在拆迁计划书里面,然而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土生土长的老人,宁愿死在这里都不肯搬走,上面也没辙,只能一直搁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