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周唯璨置若罔闻,合上门,走近几步,拉开椅子坐在桌前。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倏然拉近,最多不会超过半尺。他身上的烟味大面积飘过来,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渗入她的皮肤,将她的身体钉在一处,动弹不得。
仿佛一个亟待审讯的犯人,云畔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好往棉被里又缩了缩。
月光照亮那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沉默片刻,周唯璨开口,嗓音微哑:“睡醒了就聊聊吧。”
云畔没吭声,余光瞥见他伸手拿过了桌上那张信纸。
白色信纸被雨淋湿,已然风干,现在又皱又硬,上面的黑色字迹也洇成一团,模糊到难以辨认。
周唯璨眸光微垂,望着那张信封,良久才问:“什么时候写的?”
云畔看着他,若无其事地说:“记不清了,前几年吧。”
他脸上没有表情,捏着信纸的手指却很用力,“原因呢?”
原因?
哪有什么原因。对她来说,不是做什么事都有原因的。
如果非要说出点什么来的话——
因为真的撑不下去了。
想离开这个世界。
想死。
可是她能这么说吗?云畔一言不发地低下头。
那封信上的内容其实非常简单,不过寥寥几行——
「我死后,名下遗产赠与周唯璨。
遗体火化后,骨灰由他处置。」
最后一行是他的联系方式。
具体是哪一天写下来的,云畔已经没有印象,只记得是某个被噩梦惊醒的深夜。
那段时间她的自杀欲望极度强烈,如果不是医院护士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看护,她大概早就得偿所愿了。
在积极治疗的同时,她意识到必须要先处理好身后事,才能在未来某天,心无旁骛地赴死,于是便写下了这封再简单不过的遗书,并且找律师办理了遗产转赠手续。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周唯璨不会要,可是她也没有其他的人能给。
做完这些之后,她养成了把遗书随身携带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