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璨自己抽过这么好的烟吗?云畔想不起来。
出了宜安校门,那辆纯黑色的摩托就停在路边,几乎要融化在夜色里。
周唯璨给她戴上头盔,又把她抱上后座,动作比平时要小心,仿佛抱着的是个娇弱的玻璃盒子,稍有不慎就会碎掉。
不知道是不是云畔的错觉,他今天把摩托开得很稳,遇到路障还会提前减速,不像以前那样风驰电掣地一路狂奔。
没多久,周唯璨把车停在医院急诊大楼门口,熄了火,回头问她难不难受。
云畔立刻摇头。
他却还是不怎么高兴。
从刚才在宿舍楼下见面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怎么高兴。
这让云畔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而这种忐忑,在值班医生听到她是因为空腹吃了太多橘子而导致反胃呕吐的瞬间,达到了顶点。
云畔形容不来医生当时看她的眼神,总之不像是在看一个大脑健全的正常人,最后什么都没说,给她开了几盒胃药,又让她去输液大厅挂点滴。
是奥美拉唑,作用应该是保护胃黏膜。
凌晨时分的输液大厅很空旷,到处都是空位置,只有寥寥几个人影。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长椅……触目所及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白色,这让云畔误以为自己被一块巨大的白色裹尸布所包围,因此感到轻微的窒息。
忍住想要拔腿就走的冲动,她跟着周唯璨在最后一排安分地坐下,护士端着注射盘走来,熟练地给她扎针。
止血带已经绑好,手背血管也消了毒,针头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周唯璨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云畔微怔,心想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害怕打针,更不害怕疼,可是周唯璨那么温柔,甚至还在一下一下抚摸她的长发。
针头扎进去,护士撕下医用胶布,又固定好滴管的位置,这才端着注射盘离开。
临走之前,忍不住多看了周唯璨几眼。
那一刻云畔也想把她的眼睛捂住。
输液大厅里静悄悄的,墙壁上挂着一台电视机,应该是照顾其中两三个生病的小孩,播的是《猫和老鼠》,没有台词。
动画里,汤姆赔上了所有,借高利贷、签卖身契、甚至不惜以抵押身体为代价,却仍然未能捕获白猫的芳心,伤心绝望之余,最后准备卧轨自杀。
火车轰鸣声越来越近,那几个小孩被夸张的画面逗得捧腹大笑,云畔却只觉得汤姆很可怜。
不被爱就会这么可怜吗?
正在出神,周唯璨忽然开口,问她手是不是很冷。
云畔低下头,看见自己正在输液的手背被冻得微微发青,正想说没关系,他的手已经虚虚覆了上去,小心地没有碰到针头,掌心贴着她,比平时要温暖。
她于是顺理成章地开启话题:“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