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刚启动不久,他已经昏昏欲睡。
一闭上眼睛,又看到医院里暗无天日的楼梯间,杂乱堆放着的一捆染血的钢材,以及周婉如静静躺在那里的模样。
手指扒着楼梯台阶,应该是想往上爬,嘴唇微张,面容扭曲,是类似呼救的姿势。后脑勺凿出一个血淋淋的口子,鲜血糊了满脸、满身、染红了身下灰色的石阶。
看起来像是上楼梯的时候没站稳,往后栽了一下,结果刚好磕在钢材的锐角上。
周唯璨记得自己当时愣住了,良久才走过去,推了推她,又叫她的名字。
没有反应。
没有呼吸。
手机屏也摔碎了,就躺在一个灰尘遍布的角落里,他拿起来,找到半小时前的最后一次通话记录,号码竟然是云畔的。
而前因后果也很容易串连起来,通话内容应该不太愉快,周婉如打完电话,失魂落魄地上楼梯,不小心摔死了。
楼梯间的监控内容佐证了他的猜想。
周唯璨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车窗外白茫茫的景色,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背着书包出去找兼职,因为年龄不够四处碰壁,最后好不容易找了个发传单的活儿,在马路边冻得哆哆嗦嗦,熬了一夜总算发完,结果先前找他的那人早就跑得没影了。
想起周婉如的第一笔住院费,是他借高利贷换来的,因为还不上利息,所以被那群人堵在废弃仓库里打得半死,又没钱去医院包扎,只能忍着,等皮肉自己长好。时间久了,就感觉不到痛了。
想起大一那年总算有资格去应聘家教辅导,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把刚烧好的沸水泼在他身上,他没忍住把那个小孩揍了一顿,最后被家长扇巴掌,被指着鼻子辱骂,被扫地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