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太傻了。”霏霏小声说,“我的力量,根本控制不了娘亲的身体,我差点让她变成了妖怪……”
蜘蛛妖想要快速得到力量,吸食男人的血气是最快最直接的。
附在赵梅娘身上后,霏霏的力量不够,为了活下去,又败于蜘蛛妖的本能,才让原本知书达理的赵梅娘,是不是变成勾三搭四的奇怪女人。
“但我和她,始终都记得,要和离!”霏霏看向众人,“娘亲的和离书,早就写好了!”
也许就是霍义说的那样,当梅娘从生死线上挣扎而醒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女人了。
他曾经口中说着为梅娘养病着想,将她送到城郊十五里的别院去住。
那里山清水秀,看起来确实是养病的好地方。
“但其实不是!”霏霏说,“他是不能接受娘亲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和离,再加娘亲时而清醒,时而混乱,他觉得这一切都驳了他霍家公子的颜面!”
“说要给娘亲治病,他却根本没找过几个大夫,他找的都是修士!他说什么娘亲被夺舍了,请求那些修士帮忙除掉娘亲!”她越说越是激动,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难道不是因为爱着娘亲,才娶她的么?”
这个问题,沈慕琼回答不上来。
她看过太多世间孽缘,因爱而起,因恨而终。
缘生时耳鬓厮磨,恨不得日日腻在一起,缘散时比仇人更狠,仿佛对方死了才能顺心。
都是因为爱,但这爱怎么变成了恨,却没有一条说得清楚的路径。
爱恨无形,谁也凹不出他们真实的样子。
“后来呢?”沈慕琼看着她,“你娘亲是怎么死在那赁屋里的。”
霏霏沉默了很久。
直到天边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才垂着头说:“他怕霍家的仆人发现他把娘亲关起来,就经常强行给娘亲换住的院子,那个赁屋就是这样。对外说是金屋藏娇,还说得特别的自豪,其实是娘亲为了和离,已经逼得很紧了。”
“他不想失去赵家亲戚的助力,也不想分娘亲家产,他就用躲一天是一天的法子,一直耗着。”霏霏抿嘴,“我和娘亲本来以为他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最多就只是这样耗着,我们耗得起。”
“但是,他被个跛脚的算命修士给骗了,挖了娘亲父母的棺材,拔了棺材钉,说只要把钉子拿在手里,夺舍娘亲的家伙就不敢接近。”
听到这话,沈慕琼蹙眉。
这真是天大的胡说八道。
“那个霍家的公子,竟然真的信了。”霏霏的话沉了:“他拿着那根钉子,自以为是来拯救娘亲的英雄……”
她说到这里,眼泪又一次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朝阳的光辉驱散了漫长的黑夜,像是从沙滩上退去了潮水,天空渐渐一片金黄。
霏霏咬着唇,手攥得很紧。
她说:“娘亲说,只要他签下这和离书,哪怕他要把钉子戳进娘亲的身体,她也同意。”
那声音里夹杂着颤抖和绝望。
“他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