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夫人大惊:“不不不!我不认识你!”
她边说,脚步走得更快,几乎小跑着穿过垂花门,赶紧进了后院的厢房里。
沈慕琼渐渐收了笑意。
她目光看着后院的方向,察觉出了这院子的蹊跷。
再回头,乌云之下,影壁上的金刚罗汉,那慈悲的面容,仿佛在隔空嘲笑。
直到屋檐上的姜随示意了沈慕琼,她才不动声色地将乌云驱散,金色的光芒穿透云朵的间隙,洒在陈家院子的屋檐上。
“今日多有叨扰,改日还请到世子府小叙。”
李泽和刘章吉有一茬没一茬地絮叨了大半个时辰,此时一副相见恨晚,有无数话还想畅聊的样子,连辞别都变得艰难。
直到他上了马车,随着马车摇晃向前出了江上村,才收了笑意,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露出疲惫的模样。
沈慕琼实在是钦佩他这一点:“你每次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忽悠人的时候,都让我觉得无比佩服。”她感慨,“你是怎么忍住无聊,和他天南海北地扯了那么多?”
李泽没睁眼,只摆手道:“凡人世故。”说完,他靠在马车车壁上,深吸一口气。
沈慕琼没多问。
她知道凡人世故,也知道这份世故费心劳神。瞧着李泽难得展露出倦怠的模样,便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那些想问的,想说的,也不在这一时。
可没多久,沈慕琼就发现他似乎睡着了。双手抱胸,头靠在马车的角落里,随着摇摆一下一下地撞着。
沈慕琼抿嘴蹙眉,死死盯着他的脑袋。
仿佛是经过了漫长的斗争,她实在看不下去,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了下来,蹑手蹑脚地凑到李泽脑袋的方向。
她的计划是,趁着李泽头偏离的一瞬,将手里的大氅填塞到车壁与他的石头脑袋之间。
可实际操作的时候就出问题了。
手刚抬起来,马车猛然一摇,沈慕琼下意识用手撑了另一侧,再回头,李泽已经歪到了她的肩头上。
沈慕琼的心跳都要断了!
她脖子僵硬,肩膀也不敢动,只得歪着眼神瞅了一眼李泽的面颊,他没醒,仍旧均匀地呼吸着。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算了!
沈慕琼两眼一闭,心如止水。
不就是借个肩膀给他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个责任她得扛!
这般想着,沈慕琼谨小慎微地抬手,将大氅一点一点盖在了李泽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