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前,李泽眸光暗淡了些许,他仿佛受了委屈,垂着眼帘,拿捏着手中的梳子,半晌没说话。
“沈、沈大人。”姜随忙拱手,“世子殿下平日里都是我们贴身侍奉。但今日殿下委实是起得太晚了,我们还得去监视那些个药商,就有劳您帮殿下打理一下……”
沈慕琼诧异抬眉:“我?”
姜随连连点头,身后一众暗影,眨眼跑得不见了人影。
他一边往后退,一边说着抱歉,腰弯得很深,根本看不见脸。
退出了寝殿的门,已经走到石阶旁,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赶紧又上前几步,一拉一扯,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硕大的寝殿里,幽深宁静。
沈慕琼吸了把鼻子,挑着眉毛回头,瞧着身后快要憋不住笑意的李泽:“你是怎么把人教导成了肚子里的蛔虫?”
李泽故作不解:“慕琼的话,我不明白呢。”
不明白个鬼!
沈慕琼撇了他一眼,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梳子:“只怕不出三日,满世子府都是些奇怪的传言。”
李泽没反驳。
他坐在沈慕琼身前的凳子上,抬手将长发往身后揽过去:“怎么会……只是众口难堵,总不能不让他们说话吧。”
“说什么?”沈慕琼拾起李泽鬓边一把柔软的发丝,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打的是什么算盘,“说夜闯寝殿的是我,点什么安神香睡不醒的也是我,被姜随看到身影的还是我?”
李泽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他忍住笑意,故意道:“毕竟,我不觉得如慕琼这般要强的大妖,不会干出污人清白,还不负责任的混账事情。”
好一个混账事情,尚未发生,先定了性。
沈慕琼面如死灰,念叨着「不出所料」。
她将李泽的长发盘起,亲手为他带上小冠,又拿出撑在一旁的衣衫,抖了两下:“缁衣会穿吧?”
本着既然问了就必然不会的原则,李泽摇头,很是无辜:“不会。”他叹口气,说的条条是道,“自出生起就被教导皇族清贵,这些事情从没做过。”
听起来有理有据,如果沈慕琼不知道他曾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年,满天下的追杀神魔的话,真就信了。
可能是看沈慕琼没回应,李泽蹙眉,忽然开口:“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他目光别向一旁,声音渐小,“也是,我连个起居都不能自理,对讲究实力的妖族来说,实在是太差劲了。”
沈慕琼眼角直抽抽,举着那件衣裳,看着他出神入化的演技:“我算知道赵青尽为什么抱怨连连了。”
她将袖口对准李泽的手腕,套了进去:“幸好你不是敌人,不然我一准给你个与众不同的死法。”
沈慕琼没再说话,她将中衣扣紧,调整了一下领口,又把缁衣笼上身。
指尖划过袖口,擦过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