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寂寂,一川风月。
那道颀长静立的背影,是从小严格养成下来的端方风仪,抽烟时略有松弛,春风化雨,隐如大雅君子。
他听见动静转过身,与她隔了两米对望。
她敏锐注意到他并不热切的情绪,嗫嚅着轻声问了句“哥哥好”,却只等来他一声淡淡的“嗯”。
然后便见他扔了烟,缓缓迈步过来。
她怔怔瞧他——瞧他清隽面容,瞧他目不斜视,瞧他身形靠近,然后又与她擦肩而过。
短短五秒,没有废一句话,连个礼貌敷衍的笑都没有,就这么冷淡离场。
与人前和气的模样截然相反。
如果不是后来偶然一次看见过他与朋友小聚时的轻松随意,她也不会幡然醒悟,还以为他这人私底下就那样严肃冷清。
他只对她这样罢了。
那些万事妥帖周全,全的是面上功夫。这人实际最是面热心冷。
也就是从那以后,她对这个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诚然,26岁就拿下法学博士的人,备受各上级青睐的年轻骨干,算是实打实地印证了兰理的“前程不可估量”。
所以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是对手?又怎么能奢望他会如平常的邻家哥哥一般,对自己有丁点的怜悯之心?
“泽泽走吗?”大平头问她。
她没动。
不敢走。
“妹妹甭担心,这地儿还没那么乱,哥哥们都在呢。”
她垂死挣扎,讪笑:“您说什么呢……”
程砚安也不声不响地待了半天,等那三个人battle得差不多了,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收起整理好的文件,又不慌不忙地给自己点了根烟,低头哂笑一声。
疏淡的笑意蓦然响在这个空间里,兰泽清楚地听见,心口拔凉。
只见程砚安在烟雾弥漫中抬起头,戏谑的、看热闹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他终于给出今晚这场戏最后的总结——
“没看出来啊,玩够开啊妹妹。”
这番言论岂止是给今晚这场荒唐定了性?更是将她兰泽一脚踹到了鬼门关前,等着把她这宵小鼠辈屈打成招。
兰泽心底拔凉,下意识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竟然难言于口。
视线在这三个男人中间来回转了一圈,三雄鼎立,诡异的气氛,诡异的对峙。
这种时候她要还能义正言辞地坚持说自己是清白的,倒不如直接说她是在挑衅程砚安的智商。